顧長看到那張照片，明顯怔了一下。

他有一張一樣的，被他小心珍藏，沒想到顧欣也還留著。

「……」他的心莫名發抖，說不上來為什麼，卻又控制不住。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十五歲，剛上高中，你二十歲，已經上了大學。」顧欣眼神里出現緬懷，角的笑著小孩懷春的甜和，「那時候，我每天只想著一件事，就是考去京城，這樣就能經常看見你了。」

「每次我想你想得睡不著的時候，就看著這張照片，然後想像著你在我邊的場景，想像著我們牽手去看電影，一起坐在午後的草坪上看書，只是想想，我都覺得那樣的時刻好得讓人陶醉。」

「後來你考上了研究生，我開心得睡不著，你讀博，我也開心得睡不著，你沒畢業就被京城最好的私立醫院高薪聘請，我也高興得睡不著，因為我喜歡的、藏在心裏很多年的男子，變得這樣優秀。」

顧欣視線落在顧長臉上，清楚地看見沒多說一個字，顧長臉上的就減一分。

有些不忍，卻又不得不說。

「顧大哥，你藏在翻糖蛋糕里的話，我看見了。」

「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從第一眼見到你的那刻起，你就一直在我心上，整整八年，那八年裏，無論你哪一個時刻告訴我，你喜歡我，我都會奉獻給你我所有的熱和。」

顧長心疼得口氣都艱難。

「可是顧大哥，你那句話，來得太晚了。」顧欣眼眶泛著微微的紅，「江逐浪像一陣颶風出現在我生活里，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可偏偏在這一團的糟糕里，我上了他，他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他熱，大膽，我不敢做的，他都敢，我害怕的，他都不怕……」

「顧大哥，這場錯過的，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顧欣不自落下眼淚，心也有痛苦和惋惜。

「我現在有丈夫，有孩子，丈夫疼我，孩子懂事，我很幸福，所以我希你也能幸福，把過去忘了吧，我們應該往前看。」

「顧大哥，這世上不止有，還有親、友，想想林姨和顧叔叔，想想你好的那些朋友，他們都希你過得好。」

「我也希你過得好。」

從第一眼見到你的那刻起，你就一直在我心上，整整八年……

顧長眼睛裏只有那張照片，耳邊似乎聽不清顧欣又說了什麼，滿腦子只剩這一句。

他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麼？把目放在那麼高那麼遠的地方，卻沒有把近在咫尺的孩抓住。

恍恍惚惚不知過去多久，顧長猛然從渾噩的狀態下回神，顧欣已經不在座位上，他衝出包廂，抓住外面的服務員，「人呢？人呢？跟我在一個包廂的人呢？」

服務員他的表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回神，弱弱地指向電梯，「剛結賬走了……」

顧長瘋了似的衝過去，電梯已經下了樓，他跑去樓梯。

餐廳在二十六樓，他一口氣跑下去，衝出商業大樓，終於在停車場的方向看見了那抹軍綠影。

忙碌嘈雜的世界在他里變了無聲的、靜止的，只有那一抹軍綠是鮮活的，顧長撥開人群，衝過去，將那抹軍綠抱進懷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彷彿抱住了整個世界。

他向來緒斂，這會兒剋制不住把眼淚灑在孩的肩上，臉深深埋在肩窩，哭得像個孩子。

求而不得不是最讓人難過的，最讓人難過的是，只要一手就能得到的東西，卻沒有得到。

「顧大哥……」顧欣僵著，到顧長的抖，心裏很不是滋味。

江逐浪就坐在車裏，瞧見這一幕忍不住下車，但看清楚顧長的樣子，皺著劍眉張了張，終究沒出聲。

顧長上的痛苦和悲傷瀰漫，幾乎要把人淹沒。

顧欣知道自己的話會對他造什麼樣的傷害，可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也許這次之後，顧長會慢慢放下，直至徹底忘。

「顧大哥，放過自己，我相信你遇到的下一個孩，才是真正能帶給你幸福的人。」顧欣抬起手，輕顧長的鬢髮，帶著安，帶著寬，「顧大哥……對不起……」

不知過去多久，顧長才放開，那個清風明月一般的男子，眼睛裏佈滿哀傷和心痛，顧欣心疼，當他俯朝吻來，甚至忘了避讓。

吻落在的髮際線，砸在發心的眼淚，燙得渾一。

顧長攥著那張照片，一步一步離去，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一路上不知道撞上了多人。

深知在長在。

秀氣也略帶著稚氣的字，像一把把小刀，悄悄在他心上割開小口子，縱橫錯，那樣疼。

忽地，天空飄起了雪花，幾乎是頃刻之間，有了鋪天蓋地之勢，彷彿是上蒼也在落淚，嘆息這世間又多了一樁錯過的事。

江逐浪吩咐司機跟過去。

「差不得行了，該回神了。」停車場這時候人不多，江逐浪有些不滿地把顧欣摟進懷裏，「是不是後悔跟我在一起了？」

顧欣了把眼淚，回頭瞪了他一眼，「是啊，可後悔了，可是怎麼辦？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湊合過吧。」

「那不行，生兩個兒子才湊合過這麼勉強，得多生幾個，讓你徹底斷了那些七八糟的念頭！」江逐浪說著，拉開後的車門，將顧欣塞進去。

回去的路上，顧欣著車外雪白的一片，心裏想的是顧長痛哭的樣子。

一個月後，林江仙來電，字裏行間都充滿歡喜，說：「長終於想通了，同意相親了，謝謝你啊。」

顧欣只是笑了笑，「我也沒做什麼。」

再次見到顧長，是半年後在他的婚禮上，孩是上海人，二十七八的年紀，怎麼認識的呢，說來也是緣分，顧長五一乘飛機回家探夫婦，正巧這孩跟朋友去南京旅遊，五一期間機場人人，孩就上個衛生間的工夫，很不走運地跟同伴走散了。

這不是主要，主要是的行李、包、手機都在朋友那兒。

正當舉頭迷茫時，瞧見了顧長。

也是學醫的，雖不說癡迷，也是十分喜歡這個職業，幾年前曾在電視上看過顧長得獎的視頻，過目不忘，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遇到他本人，立刻就兩眼放地纏上了，在得知他至今未婚，更是八爪魚一般。

顧長是斂的格，孩外放，一來二去，就走到了結婚這一步。

顧欣在見到新娘的那一刻，心沒有一點不舒服的覺，甚至有種老母親終於看著兒子娶媳婦的欣。

新郎新娘敬酒的時候，到了顧欣所在的這一桌，新娘看見顧欣，眼睛亮了一下，張似乎有話要口而出，最終礙於場合咽了回去。

顧欣去衛生間時經過休息室，瞥見裏面新娘正跟新郎撒，孩坐著，顧長站著，孩拉住他的手腕，仰著臉聲說著什麼，應該是讓人為難的事，顧長好看的眉頭有些皺，不過最終還是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孩頓時舉起雙手歡呼一聲，抱著顧長的腰又一頓語撒。

看見顧欣時，孩愣了一下，下一瞬丟下顧長，興緻地跑出來，顧傾已經走出了一段路，還是被給抓到了。

「我知道你，你是長喜歡很多年的人！」新娘有一雙笑眼，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可人。

顧欣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只能陪著笑。

「剛才我看見你老公，又高又帥，聽說上個月給調去公安局辦公廳了，恭喜啊，你老公也很棒！」

顧欣覺得這位新娘有些意思，「謝謝，你老公也很好。」

「應該我謝你，要不是你讓長惦記這麼多年，他可能早就跟別人結婚了，哪裏還得到我，更要謝謝你眼好，看上了你現在的老公，把長留給我，你放心吧，我會努力讓他幸福的！」

新娘有點宣誓主權的意思，顧欣看向後走過來的顧長，「我沒什麼放不放心的，日子是你們的，你們自己過得舒心就好了。」

說完，朝顧長微微頷首，轉離去。

「真漂亮。」新娘也看到了顧長，微微斜著眼睛看他，「難怪你為了這麼晚還不結婚。」

顧長面容清潤，不言。

新娘心下有些吃味，不過很快就散了，一個並沒有威脅的人，不該影響和顧長之間的，很快，新娘笑起來，又是憨俏皮的模樣，「我知道在你心裏無人可以取代，不過有一天，我也會為你心裏無人可以取代的那個人。」

顧長選擇跟在一起，就因為這份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