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好棒棒哦!快喝水水。」
如果賀深聽到我這麼說話,絕對會微微蹙眉,然后認命般的用手一川字型的眉心說著「又闖什麼禍了」。
剛打完半場,顧宇然上有些汗,他把球向上起,了鬢角的汗,接著拿過我手中的水,仰頭,隨著他的作,近乎完的下頜線展現在了我面前。
海報中的人好像頃刻變得鮮活了起來。
4.
「沈年年?」顧宇然語氣溫地我。
他認識我!這個認知讓我有些驚訝。
「學長!你認識我?」
「認識。
」顧宇然語調有些微微揚起,剛過了變聲期的嗓音低沉喑啞。
顧宇然五已全然褪去青,線條干凈,廓朗,帶著些氣。
「等我一會兒。」顧宇然說完往球場方向跑去。
球賽結束,顧宇然走到我眼前。
「沈年年,要喝茶嗎?」
顧宇然眼神炙熱,我幾乎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我甚至覺得他不是在問我喝不喝茶,而是在問別的。
我和顧宇然沿著場一圈圈地走著,剛刷過漆不久的跑道仿若鍍上了一層層金邊,夏日的知了在樹梢輕聲唱,靜謐和諧。
我以為這是我和顧宇然的心照不宣,但生活就是像跑道一樣,兜兜轉轉終歸會回到原點。
有一次我心來走到顧宇然的教室,拐角他和同學的調侃如綿又細長的針尖般句句刺我的肺腑,至深至痛。
「宇然,這是給王漾買的項鏈吧?」
「是啊,難不是給沈年年買的嗎?」語氣輕飄飄的,卻殺人于無形。
「這項鏈看著不便宜啊!」
「這不是有沈年年嗎?」
我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是顧宇然的提款機。
我知道王漾是誰,因為弱,拔得了校花頭籌,我曾經見到過一次,看向我的眼神著些憐憫。
我想到顧宇然臉慘白地說著他父親的手,說著家里的不易,又想到自己毫不猶豫地往他提供的賬戶中轉的錢——那是我從小到大全部的歲錢。
我很沒用地沒有上前找他算賬,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回了家。
我將自己關在房中。
5.
「咚咚咚」
「年年,是我。」門外傳來賀深還未褪去氣的聲音。
我不想理人。
可是他卻不氣餒,堅持不懈地敲門。
我了眼下沁出的淚,打開門。
他雙手捧了滿滿一箱零食,表似乎有些吃力,一臉的呆萌,可臉上卻帶著些青紫。
我的腦海突然通了起來,原來,我的人生真的不能沒有賀深。
后來,顧宇然轉學了,我的錢也回來了。
但從此,我的歲錢再沒有到過我的手里。
賀深憑著他過人的智力又跳了一級,我們又上了同一個高中。
我本以為是姐姐弟弟互幫互助,但結果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我的個子突然拔高,形變得纖細苗條,按我媽的話說就是,「我們家年年長開了,是個大了」。
整個高中生涯,賀深以異常強勢的手段斷絕了我所有的桃花,打著不能影響學習的旗號當我爸的間諜,只要一有的苗子,他的鼻子便如同神犬般第一時間知到,并在還未發酵的時候就掐斷了它們。
我恨毒了他!
我以牙還牙,自告勇地幫他收攬書上報賀伯伯,但賀深知道后不僅毫不在意,還角含笑地夸我做得好。
我本以為我的生活就會這般同賀深捆綁在一起,但我沒想到賀深竟然瞞著所有人參加了藝考,賀伯伯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賀深煙,整個房間彌漫著煙酒味,他不像是我認識的賀深。
他坐在床邊,倪著眼斜斜地看著我,角噙著一抹笑,好似是開心的。可他的眉眼并沒有帶著一一毫的笑意,反而周的氣低得快將我溺斃。
賀深真的越來越好看,五如刀斧細細雕刻過的,鼻梁高,眼中有萬千芒匯聚,偏眼尾微微向上挑起,不笑勾人,笑了,你便會為其傾盡所有盼他再笑。
我知道他若是去了娛樂圈絕對是頂流,可他明明從小績這麼好,我從小就以為他鐵定要進我們祖國最高的兩大學府的。
他怎麼了?
6.
「年年,過來。」許是短時間了太多煙,他的聲音沙啞不堪,有些糙卻十分有磁。。
我往前一步拉開窗簾,打開窗。乍然涌進,賀深一只手擋住,一只手卻朝我出。我不意識控制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賀深的手什麼時候這麼大了?我引以為豪的纖細修長的手在他手中卻如孩一般。
他的手溫暖、有力,似是能掌握住世間的一切。
他驟然用力拉了我一把,我未反應過來,猛地往前,但他馬上接住了我。
雙手環住我,我和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擁抱,我一直都把他當自己的弟弟,可他寬厚的背以及有力的雙手都讓我意識到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我想掙,他卻出聲:「別,讓我抱一會兒。」
我聽到后無法作,沒有推開他。不是因為沉迷,是他的聲音如此絕,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贖。
我沒有勸他放棄音樂,我想賀深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只是他偽裝得那麼好,好到幾乎所有人以為乖巧懂事的面已經牢牢地套住他,為他靈魂中的一部分了。
賀深一直都藏得很好,即使是賀伯母過世的時候,他也只是不聲不響地關在房間三天,出來后一切依舊,依舊是那個黏人得的小賀深。
所有人都以為他還小,還不懂得離別的痛楚,只是哭一場便好了。
現在想想,那三天對賀深來說究竟有多難,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同。
娛樂圈,鑲嵌金玉的外表下藏了太多的不堪,一張滿口獠牙的盆大口里盡是腐朽惡臭,可數以千萬計人的夢想都擁堵在這里,即使泥濘得寸步難行,他們依然愿為其虔誠地獻。
只是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唾沫匯聚會如同山崩塌般帶走了賀伯母。
7.
賀伯母一生的心皆止于此。
不過是結了個婚,生了個子,回頭卻發現那個曾經似能容納百川的天地,已經怎麼也找不到容的地方了。
賀伯伯最后還是妥協了。
我知道他是怕賀深走了母親的老路,怕他在遲暮之年只能孤獨終老。
可是我們也都相信賀深,他不會是第二個賀伯母,他只是想完母親的心愿罷了。
暑假期間我們兩家人一同旅游了一次。
我怎麼也不明白,說好的一起旅游,結果卻只有我和賀深的票是重慶,他們買的票都是青海。
我問我老父親是不是買錯了,他卻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讓我照顧好賀深。
得,你是真不擔心你兒,但好歹也關心關心如花似玉的兒的人安全吧。
看著「快樂一家人」的群最后發來的消息,沈父沈母和賀伯伯比著剪刀手向我們致以微笑,我就覺得這個氣氛怎麼這麼詭異。
我轉頭看賀深。
他又變了懵懂天真的弟弟,一點看不出那晚的抑氣息,仿佛那個煙喝酒的賀深是我夢里造出來的人。
「年年,你要看我,不要讓我走丟了,要牽住我的手。」賀深說完也不管我的意愿,強地出一只手握住我的。
這大夏天的,我這人又是易流手汗質,賀深的手倒是干燥冰涼,但沒一會兒我只覺得兩人握的手答答的。
「賀深,要不你抓我手腕吧。」我是已經習慣自己手里常有汗,但賀深這個有潔癖的男孩子估計習慣不了。
賀深抿,眼睛有些漉漉的,帶著些沒睡醒的霧氣,卻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異常認真地說:「年年,我不許你嫌棄自己。」
但卻把手移到了手腕。
呵,男人的騙人的鬼!
我并沒有拿到旅游經費。
二老不知什麼時候把錢轉給了賀深。
也就是說,畢業后,賀深仍然是我的金主。
他掐住了我命運的咽。
現在真的是要地牽住他的手了。
8.
順利抵達酒店,賀深拿出手機上早就訂好的房間訂單找前臺兌換。
我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慨。
賀深做事,從來都是靠譜的。
我們吃完一家當地的火鍋走出門才發現天漸暗,街邊的燈影灑在來往的路人上,整條街喧囂卻又祥和。
前方的路口響起歌聲,是那首《曾經的你》。唱的人聲音渾厚,卻帶著些許悲傷。我有些好奇,拉著賀深往前走去,到了才發現這是一個廣場,廣場周圍滿了人。我找了個角落,了人群,才看清了唱歌人的模樣——一個扎著辮子的中年男人,拿著把吉他自彈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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