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始至終都坐得筆直,頭都沒抬起過。
我記得他當時和我吃的是同一種腸面。
突然好想笑,當年的江徹寡言語,冷淡如風,可現在的他卻長了一只狐貍,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氣。
我隨便在路邊買了個煎餅果子就吃著進學校了。
正逢周六,學校里沒人,我戴了頂帽子遮住臉,去往記憶中最悉的教室。
五樓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出來就能看到大片的樟樹。
以前我就喜歡下了課站在這跟發小聊天,分彼此班里的八
卦,江徹酷喝水,每節課間我都能見他神淡淡地拿著水壺走過來,接水,離開,與我肩而過卻不作任何停留。
「冉苒?!」
很悉的聲音響起,遠遠地,一個小胖子從辦公室里跑出來,抱著兩本書奔向我。
「臥槽!」我定睛一看,「宋澤程?」
多年不見的發小如今已經長了禿頂的班主任,唯獨那對被住的眼睛依然清澈有神。
「你他丫的來學校不告訴我一聲?做賊啊!」他墩墩地撞了我一下。
我夸張地后退幾步:「哎呀,被你撞死了。」
我倆對視一眼,發出了如八年前一般停不下來的笑聲。
13.
「聽說你跟江徹在一起了,恭喜你倆啊,有人終眷屬。」
「什麼有人?」
我白了他一眼,「實話告訴你,我倆在一起最初是他來找我,說只要在公眾面前扮演他朋友,就給我推各種資源捧我。沒承想后面慢慢假戲真做了。不過,」我有些黯然,「他高中時候心心念念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宋澤程一臉詫異。
我悶聲道:「白筱。」
「???」宋澤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可我怎麼記得白筱給江徹告過白,被拒絕了。」
宋澤程嘖嘖道:「江徹直得要死,那時候他跟被住了似的一天不說幾個字,偶爾愿意搭理我,要麼是因為我提到了你,要麼是他想向我打聽關于你的消息。」
我的心臟這一瞬間錯跳了半拍:「打聽我?你有沒有搞錯??」
「我能搞錯麼?你宋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宋澤程瞥我一眼,懶洋洋道,「當時我純屬被這小子用『不給抄作業』威脅住了,要不咱倆這關系我早告訴你了。不過后面你就轉學了,我尋思你以后要考電影學院也跟他這個理科學霸不會是同一條路,就干脆沒再說。」
「……我真是謝謝你啊。」
我想捶死他了。
所以當年白筱對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
是一直在我這里挑唆??
宋澤程突然一拍腦袋道:「對了,我想起個事兒!那年流星雨和平安夜一個晚上,咱倆在走廊里聊天,瞎編造說在今晚十二點往課桌上寫字許愿就能實現。咱倆誰都沒信,就江徹那傻子路過相信了……」
宋澤程哈哈大笑:「笑死我了,他平時還對我考前算命表示不屑,結果那天晚上我被老師留下在辦公室罰寫,十二點了,我回教室收拾東西,發現有個人坐在位置上,十分虔誠地趴在桌子上寫字,還雙手合十。嘿嘿,猜著是誰了不?就是江徹!」
14.
我覺我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我扯著宋澤程的脖子,讓他帶我拿鑰匙進教室一張接一張地找江徹用過的桌子,終于,我在一個桌面上看到了悉的字。
那一瞬間,淚水不控制地奪眶而出。
我仿佛能看到在那個寂靜的夜晚,窗外是流星落,夜簡凈,年握著筆,一筆一畫在桌面上寫下他的愿: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希冉苒能做我朋友。
……
或許那些在我看來很恰好的路過,點到為止的眼神接,都是他想了好久鼓起的勇氣。
可他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也曾無數次對著月亮許愿,讓他也能喜歡我啊。
15.
為了報答宋澤程解開我多年的心結,我匿名捐了五百萬給學校。
宋澤程就差給我磕頭了,他不知道,我其實也很想給他跪了。
原來江徹從一開始看見的人就是我,他笑容的對象也是我,他心里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我!
回劇組后我整個人都像打了,覺腰也不疼了,也不酸了,恨不得一天拍他個五十六小時。
「江徹呢?江徹回來了嗎?在哪里?」
我發消息江徹沒回,我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趕見到他,可問了一圈人都說他還沒回來。
就在我逐漸坐立不住的時候,江徹的經紀人張姐給我打來電話:
「不好了冉苒,小徹出事了。」
16.
張姐在電話中急促地告訴我,江徹在拍一場賽車戲的時候,他剛拉開車門,對面車突然胎打對著他沖了過來。
不過他沒有大礙。
因為這時候白筱不知怎麼回事從側方跑了出來,為江徹擋下了。
我聽完后說:「可以,所以人沒事對吧?」
張姐道:「不是的,白筱看起來傷得不輕,已經住院——」
「不,」我悠悠道,「我就單純想確認一下我家徹徹的安危。」
「徹、徹徹?」
張姐話都變得燙了起來,很快整理好語言道:
「小徹了點皮外傷,他不讓我跟你
講,可是冉苒,現在白筱的經紀人找來很多記者報道這件事,很多營銷號都在胡說八道。
「他們說,你扇了白筱一掌,江徹為了自己的白月跟你吵架,負氣去拍戲結果不幸發生車禍,被白筱舍相救。許多網友不明真相還都嗑上了。」
我隨手刷了刷瀏覽,上面齊刷刷出現關于我們三個的文章:
【白月回頭,真依然無敵】
【年可抵歲月漫長】
【江徹不為人知的鄰家初】
【莞莞類卿終究是空花泡影】
我合上手機:「這什麼垃圾寫的?」
流言越來越夸張,白筱從一屆白蓮功被洗了癡白月。
不僅的微博噌噌上漲,圈還有一個名導放話說看中了,要請拍大制作電影。
有關白筱的報道越來越多,看來白筱那邊是下本孤注一擲要贏這一把了,甚至還有的說為救江徹斷了一條。
哦。
那斷著吧。
我向導演請了個假,往江徹所在的醫院趕去。
17.
等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張姐提前幫我安排好了,我暢通無阻地進江徹的病房。
有點黑,想開燈。
不行不能開,我家小徹徹了驚嚇在睡覺呢,不能吵他。
盡管屋一片漆黑,可我還是能看清床上之人致到過分的廓。
不愧是我老公,睡著了都在散發魅力。
我忍不住出手輕輕了一下他的結。
江徹本能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真是太要命了。
突然好想摟他的腰啊。
看著他蓋著被子呼吸起伏,儼然已經睡的模樣,我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
我將兩個胳膊撐到他的兩側,慢慢地把臉往下湊。
男人獨特的氣息逐漸將我籠罩。
就在我的即將到他的的那一剎,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角勾了一下:
「怎麼,想要趁人之危?」
我臉一下子紅,我立即想要逃開,卻被他先一步抓住手,直接把我拉進懷里,我直地撞到了他上。
「江徹你放開我……」我又急又,卻怕牽扯到他傷口不敢掙扎。
下男人笑得肆意。
「不好意思,我剛才不該睜眼。」他忍著畔笑意在我額頭印下一吻,聲音到了骨子里,「重來一遍,好不好?」
……
這夜我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我真是低估了一個剛出過車禍的病號的戰斗力。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自己送上門來,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昏睡中,我仿佛回到了高二的某一天,我過生日,宋澤程帶著江徹一起來了。我那時還很納悶,向來摳門出了名的宋澤程居然給我準備了那麼多禮,還有一個酷似我的玩偶。
后面我們三個一起闖鬼屋,其中某個關口我實在是嚇壞了,眼見鬼就從前面撲過來,我猛地回頭直接跳上后面人的。
慌中,我的額頭好像撞上了什麼溫熱的。
那個人的一僵。
我摟著他的脖子一個勁地發抖,不知過了多久,宋澤程從一旁冒出來大:「你們兩個在干什麼!」
我才發現被我抱住當樹樁的江徹臉已經紅得像了的柿子。
「不好意思。」他聲音極啞,整個人很僵地將我慢慢放到地上。
那天晚上,我好幾次看他,他的眼神都很閃躲。
很奇怪,他還會若有所思地著,低頭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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