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周琰可以
可能是心虛,梁銳希躲進浴室后磨蹭了好一會兒,思忖著周琰一會兒要是朝自己發難,他該怎麼辦。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并沒有說錯,周琰和蕭芷大二確認關系,到現在已經六年了,就算他們是因為異地分的手,在一起好歹也有四五年了。往四五年,周琰都“不想”,甚至一次都沒跟人做過,他能忍人家蕭芷妹子也不能忍啊!
梁銳希越分析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沒什麼好怕的。反正他在謝文沐面前也in不起來,大不了周琰也去群里宣傳一下他的境,他們難兄難弟,互相揭短不過是尋個安罷了。
做完心理建設,梁銳希把一套,膛一,就這麼赤條條走了出去。
結果進了臥室,他發現周琰已經睡下了!
房間里只留了一盞床頭燈,周琰側躺在昏暗中,臉朝著梁銳希看不見的方向,還把被子拉得很高,模樣凄涼得像一只正待土的俑。
梁銳希腦海里的“吳京達咩”頓時裂了個稀碎,此刻他滿心都是“糟了”,他把周琰傷了,周琰正難過地躲在被窩里暗自垂淚呢!
梁銳希把手上的浴巾一甩,爬上床去,了聲“周琰”。
周琰微微一,沒有回應。
一愧疚油然而生,梁銳希跪在周琰背后,巍巍地出手拍了拍他:“周琰,我、我開玩笑的……啊…啊啊!!”
周琰忽然拽著兩米寬的大被子從床上掀風而起,撒網一樣朝梁銳希罩過去。
等梁銳希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周琰拿被子整個蒙住了,周琰裹春卷似的把他裹了,還用半個子的重量從后面住了他,這時才道:“聽說你覺得我不行?”
梁銳希急得悶聲屈:“你他媽跟人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都不想,你……霧草!”
周琰隔著被子往他腚上狠狠地打了一下,也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出魔掌就往他腰上撓。
“我哈、哈哈……”梁銳希像只被套在麻袋里的兔子,掙不開起不來,只能任由周琰上下其手,“你他媽犯規了、哈哈哈草……”
“行不行?”周琰找到了他最怕的位置,專挑著那地方進攻。
梁銳希在有限的空間里左躲右閃,息求饒:“別撓了別撓了!我錯了大哥,我錯了!”
周琰聞言并沒有放開他,只是拉下了一點兒被子,讓他出腦袋,接著把自己的手機往他眼前一丟:“澄清一下。”
屏幕上顯示的正是“326八卦小組”的聊天界面,梁銳希掃了眼周琰放的話和大家起的哄,心中大罵“這tm人干事兒”?!
正腹誹呢,腰上的又被拿住了,梁銳希嚇得忙按下語音鍵道:“周琰他行!很行!”
周琰總算松開了他,梁銳希從被子里撲棱出來,又覺周琰拿了什麼東西往他上一蓋。
“把服穿了。”周琰的嗓音有點暗啞,語氣卻無得像個鐵面判。
梁銳希三兩下套上睡睡,因剛剛那番折騰,他有些面紅耳赤,穿上服還不忘罵周琰:“你變壞了周律師!你讀書的時候沒這麼的!”
周琰要笑不笑:“知道我變壞了,以后就學乖點。”
梁銳希:“……”
梁銳希去客廳拿自己的手機,返回臥室見周琰已經重新理好了被子,一人一條。
昨晚也是這樣,他心里還是覺得周琰不大行,一個獨居男人在家備兩條被子,朋友來了還分被子睡?周琰是有什麼病……
燈還沒關,梁銳希躺下后瞄了眼群聊,剛那句語音他是拿周琰手機發的,像是證實周琰的“言出必行”,果然又在群里引發了轟。
魏然:“臥槽![拇指][拇指]”
呂靖同:“臥槽![拇指][拇指]”
沈暉:“正常男人一次3到5分鐘,從周琰說把校草辦了開始到現在,35分鐘,周琰可以啊。”
魏然:“沈暉嚴謹![拇指] 周琰可以![拇指]”
呂靖同:“沈暉嚴謹![拇指] 周琰可以![拇指]”
梁銳希:“……”這些殺千刀的!
梁銳希憤憤然把手機往枕邊一丟,心說看在周琰被甩還可能被綠了的份上,算了。
如果說一句“周琰很行”能滿足對方的自尊,讓他開心,那哄哄他也無妨。
不過,周琰挑的床上用品還是有品味的,的|膠床墊,蓬松的鴨絨被子,還有這帶著茉莉花香的枕頭……
梁銳希抱住枕頭吸了吸,低聲問:“你用的什麼洗滌劑啊,真好聞。”
周琰正靠在床上回消息,但不是回八卦小組里的,而是在理工作。他瞥了梁銳希一眼,沒有回答。
梁銳希莫名覺周琰的眼神有些憂郁,他趴在枕頭上,臉朝著對方,盯著周琰的側臉打量片刻,忽然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倆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周琰放下手機,也躺了下來,“不就是大學同學麼。”
“沒,是因為我開學的時候走錯宿舍了,”梁銳希回憶著說,“你那床鋪跟我的還是一個位置,我正往上頭丟書包呢,你就來了……”
他當時覺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問:“同學,你是不是認錯了床?”
聲音很好聽,就是聲線有點,搞得梁銳希還以為哪個輔導員在跟自己講話呢,結果一扭頭,看見一個五周正、高長的同齡人。那人原本是剛冷峻的模樣,偏偏眉心籠著一淡淡的憂郁,憑添了一分斯文的氣質。
周琰吐槽他:“我當時還以為你跟我同宿舍,沒想到都不是。門口的a4紙上標了那麼明顯的326,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走錯門的。”
“找宿舍的時候一哥們在過道里跟我打招呼,我明明都看好了,結果一個愣神跑進對門去了。”梁銳希笑著說,“也算是緣分吧,反正我對你第一印象好,看到你就覺這是我考了f大會到的同學。”
“嗯,”周琰點點頭,“那之后你就纏上我了,我上哪兒你都要跟著我。”
“你當時是不是特別嫌我?”梁銳希問。
“還好吧,后面也習慣了。”
“你就是心腸,我看你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梁銳希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又回憶了一番過去的日子,都有些不好意思,“我當年那樣你居然都忍了,要換個別人,早被我煩死了。”
周琰看看他,眼角含笑:“你也知道?”
“嘿嘿……”
但要不是他當初不知所畏,也沒法跟周琰混得這麼。盡管畢業到現在他們也曾疏遠過、陌生過,但重新見面待一塊兒,都不需要太長時間,那種默契和悉又回來了。
梁銳希自己都有點慨,兜兜轉轉三年,自己竟然還能跟周琰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一陣倦意襲來,梁銳希平躺子,嘀咕了一句“真好”。
周琰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梁銳希再出聲,偏頭一看,發現這家伙已經睡著了。
他輕嘆了聲氣,關了燈,雙手枕著頭,遲遲未能眠。
多次盼著午夜夢回與梁銳希初見的那一天,卻一直沒有夢見過。
那一年,他十九歲,剛結束高考,自覺考得不錯,考完試那天還約同學去打了個球,渾舒暢地回到家,卻無意間聽見媽媽在電話里從善如流地與高權貴們打著道,言談間順便輕松地安排好他未來的人生。
電話里的現實真相沖擊著他剛剛型的三觀,摧毀了他借以依托的理想,就如李白詩言的“拔劍四顧心茫然”,他帶著十余年苦讀的學識和滿腔的抱負,一瞬間卻茫然不知所求。
像是故意與媽媽賭氣,他一意孤行地在志愿單上改填了f大。
通知書下來后,他媽媽果然大發雷霆,甚至不惜用權力想將他的學籍檔案調去他們早說好的那所院校,但被他憤怒地拒絕了。
那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反抗他的母親,看似是他媽媽妥協,但周琰知道,那不過是可控范圍的容忍,因為覺得,不過是四年,就算他要叛逆,也就這四年。
許是格原因,又許是家庭環境的影響,周琰從小都執著于做正確的事。
但那個六月發生的事顛覆了他所有關于“正確”的認知,他孤一人踏上來海城的路,坐在高鐵靠窗的位置,一路上都在迷茫,到底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對的。
別的學生被f大這樣的名校錄取,可能會覺得前途明、未來可期。
可那一路上,周琰眼中的風景都是灰的、暗淡的,他覺得現實世界臟了。與其說是去f大念書,不如說他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帶著滿心的厭倦,他推開326的門,看見一個瘦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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