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他多我

一晚上，梁銳希在心里從《不我》唱到《想太多》，從《離開地球表面》唱到《私奔到月球》，幾乎把腦海曲庫里能現他當下心的歌唱了個遍，才在臨近四點時撐不住睡了過去。

幸虧周琰的行程安排是從中午才開始，早上起來后周琰也沒催他，一直讓他睡到了自然醒。

等梁銳希睜開眼睛，已經十一點半了。邊沒人，手機里也沒有周琰留的消息，梁銳希慌忙下了床出去，看見周琰坐在客廳沙發上，才舒出一口氣。

“……你起啦？”

“都起來半天了，”周琰把工作的筆記本一合，說，“昨晚一起上的床，你可真能睡。”

這句“一起上的床”又一次讓梁銳希浮想聯翩。

“我洗漱一下，”梁銳希趕進了浴室，問，“來得及嗎？”

“電影三點才開始，吃飯也不趕時間，慢慢來。”周琰安他。

梁銳希仔細洗了個臉，見自己的頭發又睡了，去書包里拿了特地帶過來的啫喱水。

這好歹是他和周琰第一次……不對，是他發現周琰可能喜歡他后的第一次二人約……就算是約會吧。

他要帥一點。

拾掇完自己的頭發，梁銳希出來換服，卻見周琰拿著兩件衛出來。

“你挑一件穿吧。”和周琰之前的睡一樣，兩件衛是同款不同，一件黑一件暗紅。

梁銳希有點懵，這什麼意思，還要穿裝？

“怎麼了？”周琰納悶道，“不喜歡麼？”

“我自己的……”

他才說了半句話周琰就打斷他:“你昨天穿來的服還有些，我給你晾著了。”

“……哦。”

梁銳希挑了件黑的，他和周琰高差不多，他形還比周琰瘦一些，是天然的架子，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他沒服穿也會借周琰的。

不過，第一次個什麼就穿裝，梁銳希還不好意思的……

他把腦袋從衛領口出來，發現周琰已經把另一件服放回去了，并沒有跟他穿一樣的。

“好了就走吧，等吃上飯估計要一點了，”周琰看看時間，又數落他，“你以前周末也這樣一覺睡到中午？難怪會出胃病來。”

“……”

【我的不安那麼沉重，只有你不懂】……

臨山公園的來福士距離他們的住不到兩公里，兩人直接步行過去。

周琰怕他過頭，出門前還拿了兩包分裝的蘇打餅干給他，讓他先墊墊肚子。

“你家怎麼什麼都有？”梁銳希拆了一小包，又想起以前周琰在宿舍也會備各種各樣的零食，什麼巧克力、盒裝牛、葡萄干、薯片……還專挑好的貴的買。

周琰的極低，柜書桌都簡潔干凈，偏偏柜子里零食不斷，326的舍友們都說那是機貓的百寶箱，要啥有啥。但周琰自己卻不怎麼吃，買回來大都是分給他們的，因此他的大方在326也是深人心。

梁銳希還記得有次他在周琰柜子里找到一種特別好吃的辣條，學校超市里都沒有賣，他吃了一回就饞得像個老鼠似地天天往周琰宿舍跑。

那辣條特別辣，326其他人都不吃，呂靖同開玩笑說那是周琰特地給他買的。

后面不知是誰也笑著說了一句:“哪個不是周琰特地給他買的啊？”

……對，好像沈暉說的。

梁銳希嚼著蘇打餅，下意識地口而出:“你該不會是特地給我買的吧？”

兩人正過紅綠燈，周琰看見疾馳的電瓶車，很自然地抬手從背后護了他一下:“我上網查了一下，說蘇打餅干里的分可以中和胃酸，的時候吃兩片，能緩解胃病患者的不適，”頓了頓，又說，“但這只是臨時充的東西，也不能當飯吃。”

梁銳希愣住了，周琰沒有胃病，所以這餅干真是特地給他買的？

……臥槽，周琰也太好了吧！

而且從對方知道他有胃病到現在就一周，也就是說，周琰是這幾天才買好放在家里的。

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來，就已經未雨綢繆了……

梁銳希看了一眼手中的餅干包裝，又仔細回想了一番周琰當年買的那些零食。

沈暉和周琰一樣不怎麼吃，呂靖同不喜歡甜食，只在他們拆薯片的時候蹭著吃兩塊。魏然和他吃得多一些，尤其是怪味花生、泡椒爪這種，最開始兩人還搶著吃，但他手敏捷，所以大部分還是落他的口中。

后來魏然也不怎麼搶了，梁銳希還調侃過他，問他怎麼學會謙讓了。

魏然酸溜溜地說:“誰你是周琰小老婆，周琰都當學生會主席了，搶了你吃的我怕他回頭給我穿小鞋。”

那時已經有不人在嗑他和周琰的cp，蕭芷還披著馬甲在論壇上發他倆的同人文，男生宿舍都盛傳過一陣，幾乎每個人見了他們都要開兩句玩笑。

梁銳希見怪不怪，也當魏然是搶不過才找借口。

但如果說這些都是周琰給他……

……等等，他想起大一才剛學的時候，周琰好像本就不買零食……

周末的市中心，斑馬線上熙來攘往，梁銳希走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卻覺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滿腦子都只剩下沈暉那句輕飄飄地、幾乎已經被埋在時里的話。

哪個不是周琰特地給他買的啊……

他的大腦像個風的錄音機一樣不斷切換起昨晚失眠時唱了數遍的歌——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其實你是個心狠又手辣的小，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走】……【你到底不我，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梁銳希夢游似地跟著周琰到了火鍋店，他們來得較晚，已經不需要排隊，直接由服務員領著去了一個雙人座位。

“還是和以前一樣雙拼鍋？”周琰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平板菜單，掃了一眼梁銳希的表，便道，“那我直接點了。”

他下完單，接著起問梁銳希:“我去打油碟，要幫你打嗎？”

“我……”

“知道，什麼都要一點是吧。”周琰接過他的話。

“嗯……”

【他最了解我，眼神錯，話都不用說】……【他多我】……

周琰打完油碟還順帶給他帶了一小盤哈瓜，讓他先吃一些。

等湯鍋上來，清湯朝著周琰，紅的朝著梁銳希，周琰把一盤麻辣牛先遞給他。

今天的梁銳希話特別，或者說從昨晚開始就很，讓周琰有點不大習慣。

等見到梁銳希把麻辣牛一塊塊放進辣鍋，周琰才忍不住道:“你今天怎麼不來‘玷污’我了？”

梁銳希里叼著的一口瓜差點沒直接噴進周琰的湯里。

他當即想起了兩人以前吃火鍋的時候，每次見周琰點清湯，他都要把自己的麻辣牛夾過去涮一涮，還戲稱是“玷污”對方。

其實最開始也不是這樣說的，很早有一次，他跟周琰吃火鍋時不小心把自己的麻辣牛丟進周琰的鍋里了。

那時周琰還是一點辣都不吃，連打油碟都只倒醬油米醋，于是見狀立刻發飆:“梁銳希，你把我的湯都污染了！”

梁銳希趕把撈了出來，嬉笑道:“你那麼大一鍋湯呢，我就這麼小一塊，怎麼會污染？”

周琰指著清鍋上浮起來一層紅油皺眉:“都紅了。”

梁銳希狡辯道:“你那個湯太寡淡了，我給你加點兒味不好嗎？你嘗嘗，沒準更好吃了。”

周琰喝了口湯，眉頭皺得更深:“辣死了。”

梁銳希撇撇，反正已經污染了，他索破罐子破摔，趁著周琰不注意又丟了幾塊麻辣進去。

周琰發現后火冒三丈:“你是不是想死？”

“很好吃的，”梁銳希殷勤地幫他涮了兩片，往他碗里夾，“你看看你，生慣養的，一點辣都不會吃，多試試嘛，很好吃的。”

“一點辣都不吃和生慣養有關系嗎？你不要換概念，我就是不喜歡吃辣！”

梁銳希不以為意，還在心里哼哼著說，你等著，到畢業我不讓你學會吃辣我就不姓梁。

像是以惹周琰生氣為樂似的，之后每次吃火鍋，梁銳希都要往周琰鍋里丟麻辣，明明周琰點的都是清湯，到最后也會被他搞臟。

鬧得最兇的一次，周琰氣得也去舀了一堆五花八門的調料，什麼耗油蒜蓉豉沙茶芥末，一腦兒地倒進梁銳希的鍋里，還恨恨地說著:“我也要污染你的！”

梁銳希一看就來勁兒了，抓起大勺把自己鍋里的湯往周琰鍋里舀:“來啊！相互傷害啊，相互玷污啊！”

他把兩邊的湯都相互舀勻了，攪了攪，還涮東西吃，邊吃邊噘著兒激將周琰:“我才不怕呢，我會吃辣我就是天下無敵，你行嗎周琰？”

周琰當時也不知哪筋搭錯了，還真抓起筷子跟梁銳希較起勁兒來，等吃完，兩個人一個被辣死，一個被齁死，一起腫著在洗手間漱口，還要相互斗，梁銳希說周琰“接能力差太氣”，周琰說梁銳希“死鴨子逞強”。

那之后，吃火鍋時相互舀湯底、斗似乎了他們的習慣。

大二還是大三的時候，有一回梁銳希和周琰、蕭芷，還有他某任朋友，他們四個人一起去吃海底撈，他朋友喜歡豬肚，蕭芷喜歡番茄鍋，每個人口味都不同，點了個四拼鍋。

鍋才上來，梁銳希就開始拿著勺子往對面舀紅油，還嚷嚷著:“我要玷污你，把你染我的！”

一桌人都沒說話，直到他朋友嗔著來了一句:“梁銳希你干啥呀！”他才反應過來，坐對面的不是周琰，趕道:“對不起我搞錯鍋了，我想玷污周琰來著。”

桌上又是一陣沉默，他朋友當時還有點尷尬，梁銳希手忙腳地招呼服務員換鍋，但服務員都在忙，最后只能讓周琰和換了個位置。那一天，他和周琰在桌上的言行舉止也讓兩個姑娘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