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婆婆趙氏卻比楚琳瑯還憔悴，眼下掛著兩個濃黑眼圈——先前跟兒媳楚氏斗法太甚，總覺得楚氏有使不完的后招。

 是以胡氏小娘抬進了門，趙氏如臨大敵，只待楚琳瑯出招。

 可這鐵靴遲遲不曾落下，也是煎熬人！

 昨日夜里，除了安排婆子押著兒子去小娘房里并且守在門外，自己也是和而臥，準備隨時沖出房門，阻了楚氏撒潑攪鬧。

 如此熬了一宿，趙氏只要聽到些院子的風聲響，就要爬起來開門，結果折騰得一夜未眠。

 年歲大了，真是有些頂不住。

 不過現在趙氏終于有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亮堂，忍不住冷哼:“桂娘給你奉茶，你怎麼不接？”

 楚琳瑯抬眼才看向堂下跪著怯生生的小娘。

 難怪這胡桂娘得了趙氏的眼緣，這等弱可憐的模樣倒是跟尹家小姐有幾分相像，都是湖邊的垂柳，得很。

 看來婆婆認定兒子喜歡帶著書卷氣的小娘，所以再尋也是這種路數。

 楚琳瑯看了幾眼新妾，手接過了茶，恰好嚨疼口，便咕咚咚全都飲了下去。

 那桂娘有些傻眼了——這種禮數茶不都是淺飲一口嗎？怎麼楚大娘子還牛飲了起來？

 趙氏在一旁看，覺得兒媳飲的不是茶，而是滔天酸醋。

 這次終于做主給兒子納了妾，了楚琳瑯一頭，心里也舒服了，難得舒緩口氣道:“好了，知道你心里委屈，可隨安由著你這麼多年，你為正室得有些襟，我們家宅院小，容不得什麼妒婦迫害良妾的腌臜事兒。”

 聽了這話，跪在堂下的小娘委屈地了脖子。

 要門時才聽說，周家大娘子善妒，還曾經趕走過婆婆相中的姑娘。

 待現在看了清楚了大娘子的模樣，胡氏又有些自慚形穢:怎麼有這麼好看的子？烏發雪，細眉蜿展，尤其是那一雙眼，更是靈人……

 要不是不能生養，恐怕也不到自己這樣的鄉土丫頭門……

 楚琳瑯觀了觀窗外的日頭，覺得自己再耽擱不起，漫不經心地應著婆婆后，又讓夏荷拿了一副銀鐲子賞給桂娘，走完過場，便先行告退出門去了。

 待到了知府的后宅，只一人姍姍來遲。林娘子起哄帶頭，笑著要罰楚娘子的酒。

 這也是上次張顯和周隨安大打出手后，連州眷們頭一次湊得這麼齊整吃酒。

 只是本該水火不容的兩家夫人，看上去卻像相多年的姐妹，著實讓些不明就里的眷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