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觀棋跟冬雪一起收拾桌子洗碗。楚琳瑯回屋里看了看剛買的布料子,便拿了尺子準備去書房給東家量尺寸。
今日因為鳶兒的事,心緒不佳,一不小心花了司徒晟不銀子,實在是有違司徒家的節儉之道。
所以裁剪服的事,也不必再請裁來。慣會做紅,更是會裁剪男。
若說嫁周家這麼多年來有什麼收獲,那就是練就了一把神剪。
每次看到京城里流傳過來時興的男袍,只要用眼丈量,回家總能裁剪出大致的樣子,將自己的夫君打扮得風流倜儻。
沒想到,如今離了周家,這手藝卻不得荒廢,可以繼續給的東家裁剪服。
只是司徒晟的形可比普通的男子高大許多,幸好買布料的時候,多買了些。
司徒晟了厚實些的外,穿著單張開雙臂,老老實實地任著楚琳瑯用尺子丈量。
只是有些手肘胳膊窩一類的地方,楚琳瑯嫌尺子量起來不方便,再加上慣使然,干脆出手掌,在他的手臂膛間游弋挪移。
司徒晟微微低頭,便可以看到一雙瑩白亮的手,仿佛靈巧翻飛的白鴿,在他的上輕輕點,寸寸丈量……
挨得太近,他甚至可以看見纖細的彎眉,還有那櫻呼出的芬芳香氣,也過了單纖布料,抵到了他的膛上……
起初習慣使然,楚琳瑯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認真地丈量記數。
直到量到了男人的脖頸,猛然一抬頭看見男人上下滾的結,還有低頭垂眸,幽幽看的眼神,才驚覺這男人并非自己的相公。
挨得這麼近,用手量他的大小……真是太冒犯了!
想到這,趕收手,清了清嗓子,往后撤了撤,又開始用尺來量。
為了緩解方才的冒失尷尬,開始沒話找話,說些別的緩解氣氛:“以前不知,覺得大人不太會過日子,連門房都不請,可如今在您這當差,才知大人的英明。”
司徒晟漫不經心地看著楚琳瑯頭頂沒有抹頭油的小碎發,淡淡道:“怎麼說?”
楚琳瑯一邊低頭寫著數一邊說:“您居要職,辦得都是大案,牽一發而全,所以每日前來求告大人的就變得甚多。您不請門房,也不回家,求告的人連門都敲不開,就算想送禮,也尋不到人呢。”
司徒晟知道楚琳瑯聰明,卻沒想到連自己這點心思都猜到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怎麼,這幾日也有人敲門送禮了?”
楚琳瑯點了點頭,周隨安做的都是沒有什麼油水的,所以這個曾經的夫人也沒見過什麼送禮的陣仗。
起初第一次有人敲門時,夏荷見是白天,沒有防備就開門了。結果外面的人仿佛沖開了關卡,帶人抬著箱子就要往里沖。
還是楚琳瑯手疾眼快,起一旁的扁擔攔住了人,問他們是干什麼的。
等聽他們說明來意,又說在府門前轉悠好幾日都不見有人時,一下子就領悟到司徒晟總是深夜歸來,荒廢府宅的真意了。
聽觀棋說過,府衙里并不是日日都很忙的,可大人習慣了,總是會在府衙吃晚飯,有時候還會在府衙里看書到深夜才回來睡覺。
這很明顯就是避人呢!
司徒晟剛剛拿辦了朝廷的貪腐大案,結下仇人無數,泰王一黨正等著拿他的把柄。
楚琳瑯覺得這個節骨眼,就是一針一線也不能拿人的。
所以干脆沒讓來者進門,只推說自己剛當差,不清楚況,若沒大人的吩咐,什麼都不能收,只用扁擔將來者轟出去后,便關了房門。
因為司徒晟最近回家甚晚,也無人可商量,干脆自己做了決定,白日再有人敲門,們就算在家也假裝沒人,干脆都不開門。
反正若是急找大人辦事的,去大理寺就能尋到人。至于見不得的事,估計他們也不敢去。
說到這,略帶忐忑問道:“我這麼置對嗎?”
司徒晟聽了楚琳瑯的話,輕笑了笑:“你若是男子,還真適合恩科走一走仕途,這里的要害關卡,你都能無師自通。看來我能有你這賢才管事,真是上天垂憐。”
楚琳瑯被他夸贊得不好意思,覺得司徒晟太捧殺了。
畢竟的前夫也說過類似的話,卻說若是為,必定是張顯一類的油佞之輩,簡直是國之災難。
能被司徒晟這樣學識淵博的男子肯定,心總是好的。量完了服,楚琳瑯拿著記尺寸的紙單子,又是哼著小曲回屋準備拆布料去了。
司徒晟披了外,慢慢移到了窗前,將窗戶推開些后,然后伴著那悠揚的曲兒,定了定神,平復了一下方才莫名的燥熱。
等鼻息間方才縈繞的淡香散去,他才踱步繼續回到桌案前批示公文。
只是當司徒晟隨手拿起一摞剛帶回府的公文時,書頁里不知何時夾了一個信封,啪嗒掉落了出來。
司徒晟頓了頓,手拿起了那信封,從里面出了一頁紙,紙上有一行看似頑點墨的麻麻的點。可若是懂籌算的,便知這些點是有些規律的。
他站起,隨手在書架上出一本書,按照籌數挑揀出書頁行數,很快就譯出了信。
他那英俊臉上方才醞釀的溫笑意,漸漸消散無蹤,只剩下面無表的冰冷。
看完了信,他將原件和譯文一并移到了一旁的炭盆,看著它們一點點被火苗吞噬,轉瞬間消散無影蹤……
就在火苗快要熄滅時,觀棋正好走了進來,看著主人燒信的形,見怪不怪。
他只是將窗戶關嚴了些,低聲音道:“那邊又催您了?”
看司徒晟只是定定沒有反應,觀棋更是篤定了,略微氣道:“明知道要從長計議,卻偏偏如此催促,難道一點也不顧及您……”
說到這,觀棋也是有些氣餒,其實主子的安危,連他自己都不甚在意的吧?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人前看似溫文爾雅,態度溫和的主人,除了心中那唯一執念外,對于世間其他的一切毫無興致。
人都道他工于心計,醉心升遷。卻不知在司徒晟的眼中什麼加進爵,譽名聲,甚至是自己的命都不甚看重。
主子睡在書房,是因為他總睡不好,失眠的時候,他會看書泥人消遣。
有時候,看著主子在淺眠噩夢中驚醒,然后睜眼一直到天亮的樣子,恍如與這紅塵俗世格格不。
他太不顧惜自己了!上次泰王殺人滅口,主子明明早知道連州縣城有陷阱,卻還是冒險只前往,只為了假裝中計,讓泰王一黨松懈。
想起主子上次重傷歸來的樣子,觀棋的心里都會狠揪一下。就算后來養傷的期間,他也一切照舊,繼續公務,不曾讓人覺察。
主子如此不惜自己,也不知他下一刻又會將自己置什麼樣的危險之地。
而且按照往常的慣例,每次接到了那邊的信,主子又要陷難以名狀的痛苦中。
想來往后兩日,他都會不吃不喝不睡,一人獨,直到自己消化了心驟結的霾,才能漸漸恢復如常……
果不其然,當觀棋還想再說些什麼,司徒晟冷冷肅殺眼神瞥了來,簡單的兩個字“出去”,一下子止住了觀棋未盡之言。
觀棋不語,他這個小廝只是棋局之外的旁觀者,劇中棋子的廝殺博弈,就算再痛苦慘烈,何人能替?
觀棋心中難過,卻不再說話,只是低頭退出了書房,還給主子需要的清凈……
不一會,廳堂的飯桌上擺上了熱騰騰的飯菜,楚琳瑯解了圍,招呼著觀棋,讓他請大人出來吃飯。
觀棋卻擺手說讓們先吃,大人在忙,不便打擾,他一會送飯去書房。
楚琳瑯不疑有他,以為司徒晟公務繁忙,便特意盛了溫熱的飯菜,然后放在籠屜上,留在了熱水鍋里。
到了晚上,楚琳瑯來廚房盛熱水準備洗臉時,卻發現觀棋之前送到書房的那些菜又原封不地送了回來。
知道司徒晟還在家中,觀棋也不曾外買飯菜,難道是今日做的不合胃口?他又挑食不吃?
琳瑯原是打算假裝沒看見的,畢竟夜也深了,就算賣死契的下人,也該懶休息一下了。
可是想了又想,琳瑯還是嘆了口氣,就著冷飯加了蛋、豌豆和一小塊火炒了熱騰騰的一碗蛋炒飯。
畢竟夜太深,吃太油膩的不好消化。
等楚琳瑯將飯送到了書房門口時,屋的燈居然已經滅了。
哎呀,難道他不吃飯就睡了?楚琳瑯低頭看著熱氣騰騰的炒飯,想著別浪費了那捆柴,要不要端回屋自己當宵夜吃。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司徒晟似乎正準備出門,卻跟楚琳瑯撞到了一。
楚琳瑯正想問他是不是了,可一低頭卻看到他司徒晟的手掌握,正往下淌著。
楚琳瑯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托盤,要看看他的手。
司徒晟也沒料到楚琳瑯這麼晚了還沒睡,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他并不想嚇,便將傷手移到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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