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梵凈·完)
(蘭惜公子)
蘭家在西北是豪門大族,而能和蘭家一樣在西北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便是西域都護府。
是以,蘭惜很早就聽說過西域都護家的公子。
節度使家有三位公子,最小的那一位,與上面兩位哥哥都不同。
大公子、二公子志在報國,三公子,則生不功名,自由。與其說是散漫,不如說是浪漫。也好在家中有兩位長兄在上面頂著,才讓他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之事。
公子向往西域,常常往返綢之路,游歷過樓蘭波斯等國。
蘭惜第一回遇到他,是在自己逃婚后。
闖沙漠迷了路,漫步目的行走。
直到看到地平線盡頭出現一道影,年坐于駱駝之上,一白袍,后是茫茫無際的黃沙,他的眼睛猶如夏日夜空星辰一般璀璨。
在的請求下,他答應帶出沙漠。
蘭惜是火一般熾烈的子,總是纏著他,讓他帶一同去西域。
二人很快墜網。
蘭惜仍記得們親的那一日,是在大宛國的一座城池,他為放了漫天的花燈。夏日的天空總是極其深邃,群星璀璨,花燈將夜幕照亮得如同白晝。
蘭惜與他立在人流的人群里仰,一回首,就能看到他比夜更亮的眸子。
也是那一段明亮好日子,支撐蘭惜后來度過了孤獨寂寞的十幾年幽歲月。
公子在一次給車隊帶路的途中,迷失在沙漠中再也沒能回來。
蘭惜懷孕,被姜玄強帶了宮中。
在宮里的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將和公子的過往掰細碎的一片一片來回憶。
二十載彈指一過。如今蘭惜終于重新回到了西北。帶著隨從,向西尋找人的下落。
雖不再年輕,但他的心,一如二十年前一般鮮活跳。
蘭惜現在便如當年的公子一樣,給大昭商旅或者西邊來的胡人帶路,穿過大漠的路。
綢之路連貫東西,當中有一座城池,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午后,城池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蘭惜在一家茶鋪前,給了小販幾枚銅錢,和他要了一杯茶。
那小販已過而立之年,當年蘭惜與公子來大宛城,他就在這里支起了茶鋪,二十年過去,他仍然在此販茶。
蘭惜解下了面紗,將茶一飲而盡,看著來往的牛馬,聽著駝鈴聲。
的容實在太盛,太過惹眼。之前和小販重逢,小販依稀想出了是誰。加上蘭惜時常往來路,在大宛城歇腳,幾次下來,二人已經十分相。
小販道:“蘭姑娘,您今日又要啟程離開了?”
蘭惜嗯了一聲,“有胡商要去大昭,我給他們帶路。”
小販點點頭,笑道:“蘭姑娘放心,您差我打聽的您丈夫下落,我這座城消息最為靈通,等您再回來,說不定就有消息了。”
蘭惜巧笑嫣然,道了一聲多謝,將喝完茶盞放回了他的攤位上。
那小販用水洗過,忽好奇問:“姑娘獨自出門在外,家中沒有孩需要照料?”
蘭惜笑道:“有的,不過我兒已經及笄嫁人了。”
小販道:“哦,那可是好人家?”
蘭惜點頭道:“是個好人家,夫君待極好,不然我也不會放心出來尋找的父親。”
蘭惜看一眼天,回將面紗帶上,“到時辰了,我該走了。”
蘭惜坐上了牛車,戴上面紗,往沙漠行去。著頭頂炙熱的烈日,瞇了瞇眼。
許多記憶涌的腦海——
夏末蟬鳴聒噪,刺眼。
懷孕五個月,在未央宮后院里,第一次見到了姜玄的兒子。
神萎靡,時常好一陣壞一陣,那日神卻極其好,午后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一個小皇子來未央宮,招了招手,讓小皇子到面前來。
小皇子眉清目秀,朝行禮,道了聲:“蘭娘娘。”
蘭惜心中升起一怪異的覺,若在平日,絕對不想搭理皇帝的兒子,那天卻不知為何,臉上揚起明的笑意,對眼前人道:“你就是姜玄的太子?是太子曜嗎?”
小皇子點頭,揚起腦袋看。
蘭惜慨,“都說龍生龍,生,真看不出來姜玄也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說完覺腹中的孩兒輕輕踢了肚子一下。
蘭惜手搭上小腹,輕輕了。
的直覺異常強烈,里面會是一個小孩。
所以拉過姜曜的手,覆蓋上隆起的腹部,溫言細語問:“小太子,你以后會好好待我兒嗎?”
姜曜注視著的小腹,沉默不語,要從掌心出手。
蘭惜不許,道:“小太子,你是哥哥,要擔起對妹妹的責任是不是?你可得一輩子都待好。”
握著姜曜的掌心,在隆起的腹上來回輕,下一刻,腹中的胎兒又輕輕了一下。
姜曜察覺到了胎,抬頭,澄澈的眼睛著。
蘭惜笑道:“那是你的妹妹。”
小太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蘭娘娘。”
那時不過一句玩笑般的話語,后來蘭惜回顧一切,才發現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的兒,會一直幸福地過下去。
——
蘭惜再次踏上了路。
大漠中黃沙漫漫,塵土飛揚,迎面長風吹來,吹起的面紗與紅,角輕輕翹起。
無論的人在哪里,也會好好地生活下去。
黃沙的盡頭出現了一道男子的影,蘭惜恍惚間認出了那人是誰,心臟一滯,不知是不是自己生出了幻象,眼中忽然帶淚,角帶笑,朝人義無反顧奔了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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