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麼,不就是個桑拿房?
三個人把我往這兒一扔就走了,景淮落在最后,腳步一頓,轉頭問我:「師姐可覺得心燥熱?」
我忙不迭地點頭。
他長指點一點下,著我,似乎頗為苦惱:
「可在此修煉,卻是為了師姐好——這樣吧,師姐喊我一聲阿淮,我就給你一瓶冰清丹和一株鎮魂草好不好?」
冰清丹
和鎮魂草,皆可用于平心靜氣。
我知道他為什麼執著于讓我喊他阿淮。
畢竟當初蘇若華拼盡全力救下他,一邊吐一邊聲聲他「阿淮,快走」的場景,可被讀者評為了《仙途》十大心場面之首。
擺這時竄出一火苗,由不得猶豫,我趕張口,飽含深地喊了一句:「阿淮……」
景淮的眼神恍惚了一秒,等回過神,他將冰清丹和鎮魂草丟進我懷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5
靠著景淮的冰清丹和鎮魂草,我在融金中度過了忽冷忽熱的三日。
修為是穩固了,人也快沒了。
時間一到,流淵飛進來,將我從融金中撈了出去。
一路飛到流淵所在的天極峰,我目所及之,人丁稀薄,不靈草靈木都是一副被猛烈摧折過后的狼藉模樣。
而原文里,天玄門作為靈界第一大門派,可謂人來人往,繁盛至極。
看來周容記憶里那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倒并非假象。
我正凝神細思,流淵卻驟然松了手。
我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一個鯉魚打彈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周容。」他冷淡道,「別忘了我是你師尊。」
我定了定神,盯著他的眼睛:
「師尊,那傳聞說我能振興靈界,但我如今不過金丹修為,又如何談得上振興二字?」
「修煉。」
許是我專注的目太過灼烈,流淵微微側過頭去,避開了我的注視,
「金丹之上有元嬰,元嬰之上還有化神、合、大乘……」
「待你修煉至大乘,便可如曾經的若華一般,開啟玄靈境,將其中蘊藏的復蘇之氣散靈界。」
我人都聽傻了。
為原作者,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寫過這種設定。
這里看似是書中的世界,許多細節卻與原文中的設定南轅北轍,更遑論我穿過來時,蘇若華和男主都已經不見了。
到底有沒有真的飛升到仙界,我也并未親眼所見。
這里,到底是不是《仙途》中所描繪的世界?
我還能……穿回去嗎?
我越想心越沉重,自個兒拿了壺靈酒坐在樹上喝,月清凌凌地照下來,風拂樹葉沙沙作響。
沒一會兒,我就有些喝醉了。
這時邊有細微響,我偏過頭去,看到川提著一壺酒,神態自若地在我旁坐下,仰頭灌了一大口。
這姿態的確足夠風流瀟灑,配合他那副漂亮到極致的皮囊,生生構造出流風回雪的從容與飄逸。
「你怎麼孤在此喝酒,流淵呢?」
我將酒壺與他了,沖他低笑:「為弟子,若與師尊把酒言歡,豈不是了套?」
「那你怎麼就有膽子與我喝酒,莫非覺得我比起流淵,毫無威嚴?」
他也笑,可眼底的笑意就薄薄一層,像是冰面上的霧氣。
原文設定里他與流淵代表了正邪兩道,便十分不對付。
如今我穿進來,才知道這種不對付已經嚴重到,但凡在兩人面前說句彼此的好話,都會令對方不爽。
「不是我覺得你毫無威嚴,分明是你主來找我的。」
我斜睨他一眼,「你與他既是同門師兄弟,又為何反目至此?」
「……你與,倒真有幾分相似。」
他著我,微微出了神,仿佛從我臉上瞧見了昔日蘇若華的影子,
「舊日往事,已不可追,只是后來仇怨互相累積,著實算不清楚了。」
他與我講了幾件事,聽著倒不新奇,都是原文里我寫的劇,只是由當事人說出來,又多了層奇妙的意味。
酒意浸潤,他又并未用靈力驅散,嗓音里便多了幾分沙啞。
我寫出的癡男配,自然萬般符合我的審。
這人生著一張極為出的面容,下頜線條凌厲,薄染了水意依舊是淡。
偏偏嵌著一雙眼尾狹長的含目,帶著幾分醉意過來,總有種深脈脈的意味。
我邊聽邊喝酒,到最后愈發醉得厲害,川大概也喝多了,竟然問我:
「你這三日在融金中,難熬嗎?」
這話問得,狗聽了都笑。
「難不難熬不都得熬過去嗎?」我反問他,「你們親手把我扔進去的,我有反抗的余地?」
他搭在酒壺上的手指忽然輕輕了一下。
「其實呢,我這個人怕疼的,尚未筑基時會來月事,每次都痛得死去活來。但如果真有重要的、非做不可的事,我也是能忍著疼完得很好的。」
我支著下,沖他意有所指地笑,「川,我什麼都不怕,急了,是痛是死,我都不怕。」
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手攬住我的腰,凌空而起。
「走吧,周容。」
他輕聲說,「逃出天玄門吧,我帶你回魔界。」
6
月清清冷冷地落下來,川就這樣輕而易舉劃開天玄門妙至極的護山大陣,帶著我飛了出去。
他隨手掐訣破陣的從容,我看得清清楚楚,在心中默默衡量一番,更確認現在不能與他翻臉。
原因很簡單,因為打不過。
想到這里,我順勢將臉埋進他肩窩,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英國橡樹和榛子。」
川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
我寫川的人設定時頗廢了一番心思,就連他上若有似無的香氣,都是我那段時間最喜歡的香水。
此刻時空變換,虛實流轉,書里的紙片人切切實實帶著這樣的香氣出現在我面前。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怪陸離的荒謬。
川的速度很快,距離原文結局已經過去太久,他的修為步步進,已經到了靈界第一修士的地步,舉手投足間便可短暫撕開空間,空而行。
天亮時,我們已經抵達魔界千余里外的一座小鎮上。
晨間風涼,我們的酒也醒了,重新戴上了彼此悉的面。
找了家客棧住下,川眉尾輕挑,饒有興致地過來:「容容的酒可醒了?」
「醒了、醒了。」我訕笑,「昨夜我醉酒失控,對魔尊多有冒犯,還您不要見怪。」
他目停留在我臉上,似在評估,良久,終于道:
「罷了,容容還是個小孩呢,本尊又何須與你計較。」
說完,他拋給我一塊極品金靈玉,讓我打坐休息半日,下午再去魔界。
我依言照做,結果打坐了定,等回過神,一眼就看到房間里站著的三尊大神。
川倒還好,依舊是那副慵懶從容的模樣。
流淵卻擰眉著我,目里全是冷意。
再看景淮,小師弟紅了眼圈,一臉小白蓮似的表:「師姐竟要丟下阿淮,跟他回魔界嗎?」
我頭疼地扶住了額頭。
川還在一旁瞇著眼睛笑,煽風點火:
「容容心系本尊,想同本尊一起回魔界,你們又何必棒打鴛鴦、橫加阻攔?」
「你快閉吧你!」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在他目似有威脅之意瞧過來時,安靜如地低下頭。
沒辦法,打不過。
流淵的手在側握了又松,他閉了閉眼,冷聲道:「既然如此,那為師便陪你往魔界走一趟。」
「聽聞魔界地中有一片徹骨冰泉湖,可為修士鍛骨筑,練就水火不侵之。既然來都來了,魔尊何不安排周容湖修煉,也好為日后修為進益鋪路?」
川眼神冷下來,瞥了流淵一眼:「你是在命令我?」
流淵淡淡道:「我只是為周容考慮。」
「為容容考慮?」川怒極反笑,「好啊,那你讓親自來跟我說。」
這兩人針鋒相對時,景淮就默默站在一旁,一語不發。
我空往他那邊了一眼,卻見他雙目微闔,一副神魂出竅、明哲保的樣子。
很好,隔岸觀火數你最在行。
最后兩個人又一次都看向了我,我只好尷尬地笑笑,試探地說:
「要不……還是去吧?我也想提升修為,盡快突破至元嬰期。」
「好吧,既然是容容親自提出的,本尊又哪里舍得拒絕?」
川嘆了口氣,似是無奈,
「某個討人厭的家伙既然是容容的師父,要幫忙護法,本尊自然也不能置容容的安危于不顧。」
「……」
我很想說一句我不需要護法,又擔心旁邊的流淵會一怒之下捅死我,想了想還是作罷。
而就在我們三個達一致后,神魂出竅的景淮忽然緩過神來似的,斬釘截鐵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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