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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 第 11 節 碎京華

「阿袖的心意,自然就是我的心意。」

「何況……陸大小姐,分明是你先提的退婚,如今遂了你的意,怎麼反倒不開心了?真當自己是小仙啊,誰都得等著你?」

話里的嘲諷意味濃重,與前世的謝重樓幾乎完全一致。

可到底發生了什麼?分明在去西南平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我下意識抬手,扶了扶發間的春海棠發簪,抬眼著他:

「是你說,你要去西南戰場為我掙一個誥命,等回來后,便請太后為我們重新賜婚。也是你說,你的心意永遠不會變,只要我不放開,你便不會放棄我。」

謝重樓眼中掠過一惱怒:「我現在反悔了,不喜歡你了,不行嗎?」

「陸昭懿。」

沈袖又一次開口了,用混合著輕視的憐憫目著我,淡聲道,

「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給自己留些面吧,何必要糾纏一個對你無意的人?」

糾纏?

我扯著角緩緩笑起來:

「宣平候府果然家教森嚴,只是沈小姐似乎忘記了,你同為閨閣子,卻在眾目睽睽下與謝將軍同乘一騎,怕是更不妥當。既要教育我,不如先以作則吧。」

沈袖神一僵,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后,謝重樓便冷了嗓音斥我:

「你真以為阿袖同你們這些弱弱的閨中花一樣?陸大小姐,我還要回宮復命,你我緣分已盡,不要再來糾纏了。」

說完,他不再看我,帶著沈袖策馬而去。

后的小織撲過來,抓著我的手,嗓音里帶著哭腔:「姑娘!」

我低頭去,才發現指甲嵌進掌心,滿手是,連著那支被我握的白玉長簪,也被染得一片鮮紅。

「姑娘先上馬車,先回太傅府……」抖著勸我,「姑娘子將好,斷不可再凍病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是不是雪瞧得太久,便由著勸說上了馬車。

點著炭爐,暖意席卷而上,子漸漸有了知覺。

我忽

然道:「那不是謝重樓。」

小織像哄孩子一樣哄我:

「姑娘說不是便不是了——謝將軍這樣輕待姑娘,將軍府總要給我們一個代。」

我知道沒聽進去。

但并非自我安,我不信那是謝重樓。

那一日在金陵寺,他吻了我,說他不信天命,不信緣分。

可方才,那個人騎在馬上,親口告訴我:「你我緣分已盡。」

他不是謝重樓,他不會是謝重樓。

前世種種我也未曾往這里想,然而如今我已重活一世。

或者某些怪力神之事,并不只是神話傳聞。

我靠著這一點荒唐又大膽的念頭,勉力支撐著自己回到太傅府,一頭扎進浩如煙海的藏書閣。

外面也有消息時不時傳進府中。

據說謝重樓宮謝恩時,帶上了沈袖,還想讓皇上為他們賜婚。

擬旨時卻讓太后攔住,只說謝重樓畢竟不久前才與我退婚,這事還是緩一緩的好。

接著宣平候府便派人親自登門,將沈袖接了回去。

「據說那沈姑娘是宣平候亡妻所生,雖為嫡,宣平候續弦后,日子卻過得并不好……」

小織同我念叨了一陣,又看向我邊厚厚的一摞書,「姑娘究竟在找什麼?」

著手中紙頁,抬眼,恍惚了一瞬才道:「破解之法。」

野史中記載了不怪力神之事,卻無一件與如今的謝重樓相似。

腦中似乎困著一團巨大的迷霧,令我橫沖直撞也不得要領。

一籌莫展之際,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玄塵大師。

12

只是還未等我尋到金陵寺,謝伯父與謝伯母已經帶著謝重樓上了門。

謝伯母與母親私甚篤,提起退婚一事,不肯怪我,只說是謝重樓的錯:

「我這輩子,只認準昭昭這一個兒媳婦,旁的心不正之人,休想嫁進來。」

謝重樓臉一沉:「母親,我與陸昭懿婚事已退。」

「那又如何?」謝伯母眼波一橫,「便是你娶不得昭昭,也休想將那宣平候府的沈袖娶進來!」

謝伯父也一臉嚴肅:「去,你前些日子在城門前那般作為,該向昭懿道歉。」

謝重樓被著過來,向我行禮道了歉,卻是滿臉不甘,仿佛到折辱般的神

他側頭間,目落在謝伯父與謝伯母上,眼中竟掠過幾兇狠的殺意。

我握著茶杯,忽然僵在原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前世謝伯父與謝伯母突如其來的病逝,又一次撞我腦海。

謝伯父習武數十載,謝伯母也是一向康健,怎麼會突然雙雙病重?

「前幾日在城門外,是我一時沖,冒犯了陸姑娘。」

謝重樓朝我施了一禮,重新站直子時,邊卻有一轉瞬即逝的譏笑:

「只是你我婚事已退,如今我也已經有了心上人,日后大可不必再有什麼集。」

我垂下眼:「我從沒想過嫁給你。」

「哦?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不等他說完,我又重新抬起頭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要嫁的人,是謝重樓。」

是在雪地里向我許下承諾的年,是教我劍法的謝小將軍,是親手刻了發簪送我、在梨花樹下吻我的謝重樓。

不是眼前這個人。

他盯著我,眼中緒繁復,眉目間掠過一戾氣,到最后,通通褪一片冰冷的嘲弄。

他說:「可我就是謝重樓。」

將軍府的人離開后,母親言又止地著我。

我沉靜道:「我想再去一趟金陵寺。」

「昭昭,你想開點……」

的語氣小心翼翼,似乎怕我傷心絕,

「這樁親事不,你爹與我再為你一樁就是了。你哥哥月底便會回京,屆時也可帶你……」

前世也是這般勸阻我。

可我一片真心,自十二歲起便淋漓地栽在了謝重樓上,自是不肯,于是進宮求到太后面前,求了一封懿旨,強行嫁給了謝重樓。

縱然如此,母親也不曾生過我的氣。

總是時不時上門,溫聲語地懇請謝重樓對我好一些。

而謝重樓只會不冷不熱道:

既嫁進來,自然就是我謝家的人。陸夫人若是不滿,我大可以寫封休書,你將接回家去便是了。」

后來陸家失勢,母親便連謝家大門都很

前世的困頓是我自己選擇,我自吞苦果,怪不得旁人。

可如今再活一回,見過了謝重樓對我深似海的模樣,從前塵封的記憶也被重啟,如同草蛇灰線,再回前世,才驟然發覺——

不合理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我下定決心,要去金陵寺再

見玄塵大師一次。

然而京城的雪紛紛揚揚下了數日,到我去金陵寺那天,大雪封路,所有馬車都被攔在了山下。

有小和尚站在山下,沖我們雙手合十:「雪太大,各位施主不若等融雪后再來。」

小織勸我:「姑娘不如先回府,等改日。」

「既然已經來了,我不愿再空手折返。」

「可如今大雪封山,馬車上不去啊!」

我搖搖頭,上的斗篷,扶著車沿下了馬車:「你在山下守著,我自己上去。」

若華山被大雪覆蓋,安靜得聽不見一聲響,積雪足至我膝蓋,從兔靴的邊沿灌進去,又又冷。

我咬著牙一步步往上走,冰冷的銳痛襲來,心頭的執念卻催著我,務必要上山去,求一個答案。

倘若那人真是謝重樓,我從此便不再執念。

倘若那人不是……

無論生死,我總要想辦法,找到真正的謝重樓。

我蹚著積雪再次來到金陵寺后殿時,天已近黃昏。

不等我敲門,后殿的大門便緩緩打開。

陳設簡單至極,桌上點著一豆燈火,玄塵大師閉目坐在桌前,似在冥想。

我定了定神,走過去,恭敬施禮:「叨擾了,大師。」

「施主心中有,解人疑,算不得叨擾。」

玄塵示意我坐下來,裊裊飄起的檀香里,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我來找大師,是想問,這世間可有什麼辦法,能令一個人除樣貌外,其余都變作另外一個人?」

「施主指的是謝施主?」

我心頭陡然起一線火,忍不住抬起子,盯著他:「是!大師可知他如今究竟在何?」

安靜片刻后,玄塵緩緩睜開眼,眼睛深邃而悲憫,似乎紅塵萬都在其中,又都不在其中。

「以為牢,目可視,耳可聽,只是——口不能言。」

大殿的門不知何時開了,寒風裹挾著雪粒子從隙吹進來,像是直直砸進了我心里。

明明裹著厚厚的斗篷,我卻如墜冰窟,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謝重樓……

倘若如此,倘若前世那個人也不是他,那前世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他也看在眼里、聽在耳中,只是口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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