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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鄭老頭殺了趙氏。
鄭老頭已經病了好幾年了,都說他要死,可偏偏沒聽見什麼靜。這樣一個糟老頭能出來作惡,著實讓很多人都吃了一驚。
可證據俱在,老仵作的判斷恰恰應在他的上,可能因為他老邁也沒什麼力氣,勒死趙氏的時候,趙氏掙扎著把他胳膊和手上撓得稀爛,遮都遮不住。
且趙老頭也承認了。
至于為何原因,他卻不說。
只是經過這一場事,塵封了十年的仇怨再度呈現在眾人面前,在余慶村當家做主了十年的薛家人,這才想起十年前村里可不是薛家說了算,還有鄭家。
只因薛家出了個薛庭儴,所以鄭家沒落了。
鄭老頭目的顯而易見,不過是忍不發,不過是為了報復。
能把薛庭儴報復了,等于一下子敲斷了薛家的脊梁骨,不可謂不狠。
按理說,事真相算是弄清楚了,薛庭儴卻提出了疑問,讓人去看看鄭高峰的手。
薛家人去抓鄭高峰的時候,他似乎有些吃驚,可再吃驚也沒掩住他手上的撓痕。
不過這撓痕比鄭老頭手上的輕多了,只有淺淺的幾道撓痕,估計再過段時間,這撓痕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薛家人問鄭高峰撓痕從何而來,他推說是和婆娘打架。薛庭儴得到消息,讓人帶鄭高峰去看趙氏的手。
被著去看完趙氏的手后,鄭高峰面一片死寂,再也說不出任何辯駁之詞。
其實薛庭儴開始也以為是鄭老頭存心報復,可一來他已年邁,別看趙氏是個婦人,他是個男人,可趙氏被榮養多年,態比早先年胖了許多,以鄭老頭的力,本不可能將鄭氏吊死。
再來就是鄭老頭大抵想給兒子遮掩,卻用力過猛。他手上被撓那樣,掉的自然會在另一呈現出來,可趙氏的指甲中并沒有太多殘存的碎。
所以結果顯而易見。
只是鄭高峰真是因為十年前的仇恨,所以才心存報復的?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鄭高峰比他爹更,什麼也不說,只是冷笑說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
鄭高峰被拉出去在村里示眾,無數的爛菜葉子和喂豬的潲水向他迎面撲來。
鄭姓人沒一個出頭面,是不敢,也是不能。實際上經過這麼多年,鄭姓人在村里過得也不錯,除了說話不算數。
可對于一個普通的村民來說,說話算不算數似乎沒那麼重要。
薛家人恨鄭高峰,鄭姓人何嘗不恨。經此一遭,鄭姓人在村里的境又將會艱難許多。
最后還是薛庭儴讓人出面制止了這一切,說是有朝廷,有律法,村子里還是不要用私刑,給府。
鄭高峰被拉走的那一日,村民們又是放鞭炮,又是撒鹽,似乎進了什麼慶典。
人群之后的路旁,站著薛俊才,還有個十幾歲的。
“大哥。”
“走吧,妞妞。”薛俊才嘆了口氣,拍了拍的肩膀。
“恩。”
事并沒有就此結束,下午的時候縣衙有人來報信。
說鄭高峰走在半路逃跑,卻不小心掉到懸崖下摔死了。
聽了這件事,余慶村所有人都非常吃驚,卻又罵鄭高峰該死,是老天爺收他的命了。
鄭家沒有人愿意出面給鄭高峰收尸,事實上鄭高峰和他媳婦這些年一直過得不好,下面幾個孩子對這個爹也不太待見。當年幾個孩子都記事了,可沒忘記自家會這樣,都是因為他爹寡婦。
不寡婦還殺了寡婦,害得爺爺里正的位置沒了,害得這些年他們走在外面,頭上頂著個殺人犯的兒的名聲,如今又鬧了這麼一場。
田氏早就倒下了,最后是鄭老頭去給鄭高峰收的尸。
鄭高峰的尸就像當年薛寡婦剛被找到時那樣,孤零零地躺在那兒,滿狼藉。縣衙的人在將鄭老頭帶到此地后,就滿臉不耐煩地走了,毫沒有打算給他幫個忙什麼的。
鄭老頭跪在那里,看著地上的兒子,心中滿是疲憊,連眼淚都流不出了。
“你說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那些人的擺布,這種事能是你攙和進去的,他們不會讓你活的……”
鄭老頭并不知是何人唆使了鄭高峰,只知有一天鄭高峰突然跟他說,鄭家不會就此沒落的。再就是那天鄭高峰出去,手上帶著傷回來。
他原本想就用自己一條老命,換兒子的一條命,誰知卻被人識破。
“死了也好,人死恩怨消,爹陪你一起……”
鄭老頭慢慢站起來,艱難地拖著兒子往前走。
他神平靜,步履蹣跚,最終父子倆一同落懸崖。
鄭老頭和鄭高峰一起死了消息,還是幾日后才傳回來。
此時薛家正忙著給趙氏辦喪事,同時又有圣旨到了。
圣旨上長篇大論說了許多,是以嘉帝的口吻。
大意就是在說,卿家里發生的事,朕已經知道了,朕為你深表哀痛。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萬都逃不出規矩,大國亦是,小家亦是。
不過到底孝字當頭,為了不有損卿的清譽,朕特許你在家中過了頭七,守過了頭七你就趕回來吧。
這種況下,薛庭儴只能一面忙著趙氏的喪事,一面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對于鄭家的事,他并不上心,這是早就知道的結局。
這一次,薛耀弘沒辦法和父母弟妹們一同了,他得趕八月院試。前面兩場都過了,還得過了院試,他才能拿到生員的名額。
離去那一天,寧寧依依不舍,鬧著還不想走。
可惜招兒這次發了怒,連薛庭儴都不站在這一邊。只能含著淚揮別了小伙伴,揮別了大哥表哥,和爹娘踏上去京城的路途。
這個夏天,整個京城也就下了一場雨。
天熱得早,去得慢,明明七月過半,卻還是像六月大暑,毫沒有減輕。
河南、湖廣、乃至江南一帶,盡皆了輕重不一的旱災。大昌地大博,疆域遼闊,年年都有地方災。
可今年的災形,卻似乎格外嚴重。
起因來自河南災,朝廷下發賑災的詔令。可惜一去就是一個多月,災沒有減輕,反倒加重了,甚至有大量災民沖進通州。
通州是北京的門戶,此地被沖撞了,其他地方還能跑得了。北直隸一片大,四可見災民,疫病四起,人心惶惶。
嘉帝已經發了幾場怒,可四皆是無糧可調,國庫倒是有銀子,關鍵能買到糧食才行。
早在旱初現兆頭,就有一些大戶和糧商,將糧食部屯了起來,待價而沽。如今朝廷再三發下詔令,讓當地府抑制糧價,盡皆無用,米價已經從一石糧食一兩紋銀,飆升至一石糧食十多兩紋銀。
即是如此,市面上也買不到什麼糧食。老百姓們已經瘋了,幾地的常平倉都被沖擊,可糧倉里卻一顆糧食都沒有。
薛庭儴就是這個時候京的。
他從西北進京,水陸并行,走的是朝廷驛站,路上倒是沒看到什麼災。
就是進北直隸,才發現外面的混。
一路上時不時就能看見有災民群游,見到有車就上前討食,不給就堵著不走。薛庭儴這一行百十多個護衛十幾輛大車的隊伍,他們也敢攔。
薛庭儴只能一面走,一面命人施吃食。
可惜卻是杯水車薪,本解決不了問題,只會引來更多的災民。最終,他還是了武力,才離了這些宛如蝗蟲的災民。
人間慘劇!不忍目睹!
招兒抿著,兩個小的也是神低落。
這趟遠行他們見到了太多太多,超出他們以前所有的認知。長就是這樣不期而至,寧寧懂事了許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要了吃食卻又吃不了,不是打發了下人,就是拿去扔了。
直到進了通州,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薛庭儴并沒有逗留,匆匆收拾了一番,便趕赴至京。
與外面相比,京城方圓百里還是極為平靜的,一行人到了京城后,招兒帶著其他人回家,薛庭儴則是奔赴宮里面圣。
有圣旨在,他很容易就進了宮。
一路行來,可見宮里的氣氛并不太好。
到了乾清宮,嘉帝正在里面和大臣們議事。作為一方封疆大吏,又是太子傅,薛庭儴在外面等候時,到的待遇極好,并未讓他杵在大太下頭曬著,而是被領去了茶房。
茶房里,墻角放著一個偌大的冰釜,冰釜里大塊白冰冒著白煙,為室中增添了許多涼爽。
小太監奉了茶來,薛庭儴也沒客氣,起袍子下擺在椅子上坐下喝茶。
這里離正殿并不遠,還能聽見嘉帝暴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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