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楊崇華對詔之事,也不是沒給過回應。他咬死了這份詔乃是當著幾人面口述,雖由他起草,但容卻是依照先皇的意思所寫。
為此,甚至不惜拉出沈學、馮寶、費遷和鄭安等人。
這種況下,四人自然是要與他作證,可有木有人相信,抑或是有多人相信,那就不知了。
而與此同時,薛庭儴一系的人也開始有人說話。
既然是先皇留下的手諭,新帝當遵循先皇旨意,下旨讓薛庭儴閣,并為首輔之位。
可這種說法卻迎來楊崇華一系的抵,楊系一眾人先拿著薛庭儴資歷不夠說事,又說先皇手諭和詔之間,到底哪個大,應該遵循哪個。
值此之際,持服二十七日的時間終于到了,新帝和眾大臣除服。
大臣們也就罷了,皇帝除服卻是有規制的,尤其是新帝即位,為了表示自己很哀痛,一般都是大臣們屢屢勸說,新帝才表示不得已掉喪服。
可惜最近朝堂上的事太多,到了當日,本該是大臣上書規勸,竟無人記起此事。
其實也不是無人記起,不過是說到先皇的話頭,下面一眾大臣又開始撕了起來。撕著撕著,就忘了正茬。
楊崇華一系在褪去最初的措手不及下的慌后,發出的反攻之力并不差。
先就這大面上和薛庭儴一系人撕,另一頭則命人攻訐替薛庭儴出頭大臣的私德或者其他什麼。
這是朝堂上一貫用的老把戲,圍魏救趙。先把你搞臭,搞臭了你說什麼就沒人信了。
不過這種把戲你會,不代表旁人不會。也因此撕到最后,大家連本來初意都忘了,誰還記得新帝到底要不要除服。
總而言之,近些日子朝堂上一鍋粥。
就在這時,工部有人上奏帝陵已經修建完畢,也就是說先皇可以拉去下葬了。
這帝陵并不是先皇駕崩之后才修的,早在□□時期,帝陵便一直修著,修了幾十年。到嘉帝登基以后,更是沒忘了給自己修陵這茬。
所以說帝陵是早就修好的,工部那里只需按制進行最后的修繕即可。
先皇下葬可是大事,在新帝一力堅持下,朝堂上暫時風平浪靜,都為先皇出殯之事忙碌著。
先是欽天監選好吉日,剩下的活兒就是禮部來辦了。
禮部負責統籌,其他各部各司都沒閑下,也算是員出。
到了當日,還是半夜的時候,紫城便忙上了。
而城中各家各府上,更是早早就帶著家眷起了,都是披麻戴孝一素縞。
皇帝出殯規矩甚大,沿道上都得擺上供桌祭品,同時還需夾道哭送。從棋盤大街到正門大街,再到永定門大街,這一路上早就有人占了位置,都為出殯準備著。
薛庭儴出門進宮后,招兒就命人在宮門前守著。
等宮里那邊有了靜,這邊便帶著長子,和府上半數以上的人疾奔至薛府在正門大街上擺放的靈案前。
大街兩旁是一個個靈案,目之間是白,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這靈桌擺放也有規制,按品級和位,等到了永定門大街上,就都是些低階員了,甚至京中一些富豪之家乃至普通百姓,也會設置靈案,為先帝送行。
不知跪了多久,突然聽見有哀樂聲響,又過了一會兒便聽見哭聲。
招兒抬頭看去,就見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個極為龐大的隊伍。
這大抵是這輩子所見的最大盛景,最先看到的是麻麻的引魂幡,數不清有多,遮掩住了其后的隊伍。
引魂幡后是萬民旗傘,再之后便是皇帝的鹵薄儀仗隊,有千人之數的多。這些人穿著孝服高舉著各種兵、幡旗,其中還夾雜著各式各樣的紙扎,或是綢緞所制的‘燒活’,浩浩,與天接為一線。
越來越近了,有人哭了起來。
招兒忙拉了邊的長子一下,跟著哭起來。
為帝后都哭過臨,早已有經驗,薛耀弘卻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招兒便讓他低著頭,跟著調哭就好。
等出殯隊伍到了面前,夾道哭送的人哭聲更大。
招兒一面哭著,時不時借著作抬眼看眼前況。
就見鹵薄儀仗隊之后,便是先皇的龍棺,竟用了一百二十八人去抬,足以見得這龍棺有多麼龐大。
龍棺之后是甲胄分明、威風凜凜的衛軍,在往后就是披麻戴孝的文武百和皇親國戚了,期間夾雜著一些宮太監們,另有和尚道士,他們手執著法,不停地吹奏、誦經。
招兒看過去,本沒看到薛庭儴的人影,遂也不再張,低頭做哭泣之態。
為了這一場出殯,各家各府上幾乎都空了大半。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各家各府上都發生了一些事。
有的事鬧了賊,有的是闖強盜,有的沒被發現,有的被發現了,鬧得一片混。可如今這種狀況,五城兵馬司乃至順天府巡捕營的人都出去大街上了,也沒人管這種事。
茅家就被人闖了。
茅家不過五口人,也沒有下人,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仆。
見有匪人闖,茅文浩的妻和老母被嚇得不輕,幸虧那個瞎眼老仆跑到街上大呼了一聲。
也是運氣好,見了一隊巡捕營的人,巡捕營的兵丁來到茅家,嚇走了那兩個小賊。
之后,為了確保匪人已走,巡捕營的人還在茅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才在茅家人恩戴德的目中離開。
類似這種況,很多人家皆有發生,薛府也被人闖了,可惜人剛進來,就被薛府的護衛給逮住了。
另一頭,出殯隊伍終于出了城,來到了永定門大街上。
人山人海,哭聲一片,見者容。
與此同時,距離這里不遠,也出現了一個隊伍。
先是引駕儀仗開道,之后才是一輛玉輅大車,其上飾以金玉龍紋,十分威嚴華貴。其后跟著一隊隊鎧甲錚亮的大漢將軍,手持□□、□□等,其后則是數量普通車馬,里面似乎坐著什麼人。
這明顯就是皇帝出行才會有的儀仗。
老皇帝出殯,新帝應該是在出殯隊伍中才是,這出行的人又是誰?
可惜目睹這一切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即使有所疑,也都當做是皇家的規矩,不敢多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大隊人馬,直沖沖地向出殯隊伍而去了。
出殯隊伍遠遠就瞧見了這邊的隊伍,當即引起一片混。
因為人多,開始只當是不是哪家不懂事的人擋了路,負責開道的人便忙命人去肅清擋路者。誰曾想派去的人沒有回來,而眼見這條隊伍離出殯隊伍越來越近。
等走到近前了,首先目的就是那一攤子的儀仗,這般儀仗非一般人不能用。
可新帝為了表示悲痛,連車都沒坐,穿著孝服行走在龍棺之后,這儀仗又是誰的儀仗,難道說大昌還有第二個皇帝不?
目睹這一切的人,都以為自己是青天白日花了眼,可看了又看,甚至數了那龍旗,確實是皇帝的儀仗不假。
有不人直接被嚇呆了,出殯隊伍當即為之一頓。
按規矩,皇帝出殯是不允許停頓的。
尤其龍棺太重,得一百二十八人接力換著抬的龍棺,可想而知重什麼樣。若是一直走,借著行走的慣,還能堅持,突然停了下來,抬棺之人當即覺得肩上沉重無比。
出殯之時,棺材不能落地,一百二十八人是為一,一個人垮下了,龍棺若是落在地上,砍得是一百二十八人的頭,甚至還要連累家老小。
“快來,再換!”
隨著高呼聲,一個抬棺人打扮模樣的人替到一位同伴腋下,代替他扛上木桿。
同時,還不停有抬棺人急呼人來替換,一片不可開。
“大人,這麼著可不,怎麼不走了?”有抬棺人急道。
隨行的禮部員哪里知道為什麼不走了,問屬下,屬下也是一頭霧水,只能滿頭大汗,奔到前方去。
“到底是怎麼了,快走快走啊。”
可前面本沒人理他,而前面的人太多,他也看不到前頭的形。
前面不走,后面也走不了,后面催前面,前面再往前面催。
直到前面有人往后面傳話,說是被陛下的儀仗擋了路。
“什麼被陛下的儀仗擋了路?大白天的,你們這是發癔癥了不?我告訴你們,這耽誤了出殯時間,咱們都得掉腦袋!”這禮部員一面罵著,一面邁著兩條往前奔。
好不容易到隊伍最前面,看見對面的隊伍,那儀仗那架勢。這可是法駕鹵簿,雖是小號的,但也確實是皇帝才能使用的儀仗,當即掉了下。
我的媽呀,真是大白天鬧鬼了,還真是陛下的儀仗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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