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頭年輕母狼,第一次做母親,不幸的是,當外出覓食歸來之后,發現自己的狼崽不見了,窩里只剩下一灘跡。失去狼崽的母狼悲傷而憤怒,漲的痛苦更是令焦躁不安,到尋找自己的孩子,闖這里,發現了地上的這個人類嬰兒。撲了上去,利爪深深刺嬰兒那的后背皮。就在它低頭要咬上嬰兒脖頸的時候,那人類的孩子,聞到了母狼腹下|頭正滲滴不停的的氣味。那是母親的味道。被和強大的求生|驅使,忘記了來自背上的痛苦,張大,狠狠叼住,用盡力氣使勁地吸吮,大口大口地吞咽。那暢通的驟然快|令母狼中止了撕咬的|,注視著下那正在吸食自己的人類嬰兒,眼里的兇漸漸散去,靜靜立著,任這崽吸自己的,等到終于吃飽,閉著眼睛睡,去了嬰兒背上剛被自己抓出的,叼著,拖走離去……
夢境一轉,姜含元看見一個麗的子,地抱著懷中的嬰兒,倉皇奔逃,狼狽不堪,最后逃到了路的盡頭,立在懸崖之上,那些追趕的人就要到近前了。
停住。不要再繼續夢了,不想夢下去。夢中的姜含元這樣告訴自己,努力掙扎,想要醒來。可是每一次,夢都是如此的深沉,將吸住,猶如旋渦,無法掙。
“是你害死了姑母!是他們說的!姑母本來已經藏起來了,壞人都已經過去了,是你哭了起來!你害死了姑母!”
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傷心地嚎啕大哭,用尖銳的嗓音沖著姜含元嚷。
他想不明白,祖父和父親,為什麼都對這個來了幾年后才開口說話的阿姐,比對自己更好。
停住。不要再繼續夢了!
夢里的姜含元再次迫自己醒來。可是夢境啊,它還是不肯結束。
姜含元又看見了西陘關大營外的那座悉的鐵劍崖,就站在頂上,迎風縱一躍而下,便仿佛曾許多次做過的那樣。崖下的那口潭水,在夢里,也再一次地變了嶙峋山石。又一次,重重地砸在了上面。如紅練般噴濺,碎骨,四肢百骸靈魂深,沒有一不是疼痛至極。
那個溫麗的人,在死去的那一刻,應就是這種覺。
該是如何的痛苦啊。
越來越多,到了最后,已分不清是那人的,戰死的同袍的,還是自敵人那被一刀砍了頭的脖腔里出的。只剩下滿天的雨,將從頭到腳澆,澆一個人。
那濃烈的腥味,深深地滲到了皮的每個孔里,散不去,永遠也散不去了。
的痙攣,一團,僵得仿佛一塊冰雪里的凍石。
不能哭。夢里的那個自己再次提醒。
從知道是自己的哭聲殺死了那個人之后,便發了誓,永遠不會再哭了。
上馬,挽最強的弓,握最堅的刀!
惟其如此,才能保護一切需要保護的人!
姜含元閉著的眼皮忽然一,還沒睜眼,反手便出了上帶的刀,自那從小起便重復了無數次的噩夢里猛然坐直。
“阿姐!醒醒!”
“是我。”
夕照黯淡,一個瘦弱的年站在幾步之外,見狀,微微后退。
“父親派我來請阿姐回去。”
燕乘著面前這雙布滿了紅的充的殺氣流的眼,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阿弟來了。
姜含元目中殺氣退去,略微茫然地環顧四周。
日將西落。靠坐在母親的墓碑之側,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閉了閉目,慢慢吁出一口氣,收了刀。
“是我父親那邊來消息了嗎?”
問。嗓音嘶啞而疲倦,仿佛一片撕破了的綢緞。
“是的。樊將軍來接阿姐你。”
“他說,京中的迎親使者到了,要接阿姐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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