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格堂那頭,束戩站在門口不停地張,“三皇叔,新房為何不用你從前一直住的澗月軒?和這里近,你又住了那麼多年了,搬去那,豈不是很不方便?”
“既迎新婦,自是要用最好的所在。那里建筑周正,最合適不過。”束慎徽似不想談論此事,淡淡應了一句。
束戩也只隨口一問,哦哦兩聲,“可以走了吧?”
束慎徽估計張寶通知到了,姜家兒應也已做好了準備,便起,領著侄兒出去,道,“戩兒,從雁門長途京,一路勞頓,尚未整休便就婚,禮儀之繁縟,你也知道的。方才你來,三皇叔出來時,實是已歇下了。你執意要見,三皇叔便出來,等在繁祉堂。并非是對你不敬,而是——”
“知道知道,是太累!不用來!咱們快去!”
束戩簡直是迫不及待了,催。
束慎徽領著侄兒正要出昭格堂,腳步一停。
姜含元自己竟來了這里,現在了門外階下。
很快,他反應過來,邁步迎了出去,低聲解釋:“姜氏,陛下急,今夜定要見你一面再走,擾你休息了。不過你本可以不必來此,我領他去那邊也可。”
“殿下言重。陛下既到,豈能失禮。”簡短回他。
“臣將姜含元,未能及時拜見陛下,陛下恕罪。”
姜含元向對面這年行軍中之禮。
帝兩個眼睛盯著,臉上掛著不加掩飾的驚訝表,看著實在不大像樣。若是被太傅知曉,怕又是要痛心疾首自責教導不力。
束慎徽輕輕咳了一下,提醒。
束戩回過神,急忙道了聲免禮,又扭臉,沖著束慎徽道:“三皇叔!你將軍……不!是三皇嬸!往后在人后,也不必和我行君臣之禮!”
束慎徽只了眼姜含元,卻沒照束戩的意思發話。
姜含元也沒停下來,繼續著自己的禮節,禮畢,方直起道:“多謝陛下。”
帝沒話了,就這樣又站了一會兒,忽然一拍額頭,仿佛如夢初醒:“不早了,我真該回宮!要不母后知道了,要擔心。”
束慎徽便送他,姜含元自然亦是同送,出了昭格堂,下臺階,帝道:“三皇嬸,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束慎徽轉向姜含元:“你止步吧,我送陛下出去便可。”
姜含元停在階下。
束慎徽和方才等候在外的劉向等人繼續前行。
帝起先一聲不吭,埋頭只顧走路,等走到通往大門前堂甬道的拐角,回頭,飛快又盯了一眼后,扯了扯束慎徽的袖。
“三皇叔,有沒搞錯!姜祖是不是另外有個兒?真的是長寧將軍?我怎看著不像!就?能上陣打仗,降得住手下的一群兵將?”
束慎徽的眼前便浮現出方才來時的樣子,上仍著婚服,但已卸去頭冠,烏發只在頭頂隨意綰作了一只飽滿的利落發結,了一管簡致的頭釵固定。即便是今夜如此場合,亦未上脂,但一張臉,竟也能得住上的婚服。
也難怪帝如此大驚小怪,想是這將軍和他的想象相差有些大了。
其實莫說是他了,便是自己,乍見之時,又何嘗不是有幾分意外。
“三皇叔你倒是說句話啊!”
束慎徽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
還遠遠地還立在昭格堂外的臺階下,燈火雪籠罩,影沉靜。看去,便如這頭頂的周天夜,朦朦朧朧,似不十分真切。
“……或者,莫非是姜祖為博取名,以其冒領了他人功勞,這才有了長寧將軍之名?”
耳邊又傳來帝狐疑的嘀咕之聲。
束慎徽便想起今夜自己和初初照面,翟車車門開啟,他看到的那一雙倏然抬起的眼。
那雙眼生得很好,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卻是那眼中的。
那是一雙惟看慣生死方能有的無波深眸。還有手,他短暫地牽過,不大,他一掌便足以滿握,但他的指,卻清晰地到掌心里生的片片刀繭。
“休得胡說八道。”
他將目從那子上收回,轉頭,阻止了侄兒那不著邊際的胡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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