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仙居回來, 應梨便于一種焦躁的狀態，拿出手機想給虞婉淑打電話問清楚, 可又怕得到讓自己必須逃避的答案, 因此一直猶豫不決。

季妍過來的時候，應梨似乎毫沒有注意到。

“想什麼呢？”季妍的手在眼前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鐘，最后不得不開口提醒, “我來了也不知道。”

應梨回過神來, 強裝著鎮定，笑著看向季妍:“有些小事, 你怎麼過來了？”

并不想將這件事告訴季妍, 因為問題不僅解決不了, 反而多了一個人陪苦惱。

“還不是要謝你, 你直播戴的耳環和項鏈銷量很好, 簡直帶貨王啊。”季妍給豎了豎大拇指, 隨即遞過路上買來的糕點，“這是我從劼德買來的，雖然與朝仙居的糕點不能相比。但作為西式蛋糕, 味道也是非常好的。”

應梨微怔, 當然知道劼德, 這是君耀集團旗下的餐飲, 遍布全國。說起劼德西餐廳的名氣, 可不比他們朝仙居差。

“謝謝。”笑了笑, 既然有煩惱, 那不如吃點甜食緩解緩解。

季妍一邊盤坐在沙發上，一邊笑著說道:“說起劼德，讓我想起一些關于君耀的八卦, 你要聽嗎？”

應梨咬了口芝士蛋糕, 見季妍的臉上就寫著“一定要聽”，也就點著頭道:“你說吧。”

“你知道郁錚爸爸早就去世的事吧？聽小道消息說他爸是自殺，是被郁錚死的。”季妍低了聲音，一副神兮兮的樣子，“他媽媽目睹了全過程，然后了刺激，現在一直在療養院待著呢。”

應梨:“……”

將叉子放在一旁，看著季妍便說:“這什麼小道消息，編故事呢。”

“你不信嗎？”季妍問。

應梨皺眉:“能信這種故事的人都是傻子。”

“……”季妍角一，好像有被涵到了。

“你以后吃爛瓜，小心肚子疼。”應梨搖了搖頭，“郁錚那樣的人一看就不是心不正的人，怎麼會做死爸爸這種事。”

“你前幾天還說人家桃花眼薄寡義，最討厭這樣的人。”季妍指責著。

應梨眼神轉了轉，只當這句話自己沒說過。

***

中午十一點，郁錚出了辦公室，獨自去停車場開車離開。

西江療養院。

郁錚每月這個時間都會來看媽媽，舒若晴一向不好，再加上當年那件事的刺激，舒若晴幾乎是靠藥吊著命的。

“郁總，你來了。”江姨是照顧舒若晴的看護，每當郁錚過來的時候都會向他報告舒若晴的一切事項。

病房中躺著的人蒼白干瘦，白發夾雜在發間，可還是不難看出人年輕時很，只不過現在卻像個易碎的瓷，也不能一下。

江姨將舒若晴的近況一一道來，郁錚一邊聽著，一邊目和地看著床上躺著的舒若晴。

“郁總，王醫生說如果你來了就去他辦公室一趟，說是有點事和你聊。”江姨如實說道。

郁錚點點頭，隨后去了王醫生的辦公室。

王醫生年過五十，是舒若晴的主治醫生，這些年來也多虧了他，舒若晴的病才能穩住。

“過來坐。”王醫生見郁錚進門，也抬手說道，“關于你媽媽的病，我們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得告訴你一個結論。”

對于王醫生的開門見山，郁錚心里一沉，意識到了一不對勁，“我媽的病……”

“唉，你媽媽清醒的時候越來越了……”王醫生嘆了嘆氣，也有些無可奈何，“我們嘗試了很多辦法也不行。”

郁錚神微暗，一縷苦縈繞著舌尖，讓他覺得舌發苦，“堅持了十幾年，難道已經到頭了嗎。”

“趁你媽媽清醒的時候多陪陪吧。”王醫生這麼多年是看著郁錚過來的，宣告這種事他心里也不好，隨即也說道，“這件事需要告訴郁羨嗎？”

郁錚怔了怔，然后說道:“我會找時間告訴他的。”

“有些事你該告訴郁羨，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強撐著。”王醫生開口說道，“本就該是你們兄弟倆共同分擔的事。”

郁錚再次回到病房，此時舒若晴已經醒了，他讓江姨出去，與舒若晴獨著。

“早知道你今天來看我，我就好好打扮一番的。”舒若晴拿起旁邊的鏡子照了照，發間的白發讓皺了皺眉，“年齡大了，真是越來越不好看了。”

郁錚下心底紛的思緒，笑著開口:“還是很漂亮。”

“幾天不見，你的怎麼變得這麼甜了。”舒若晴翹著角，因著這句話眉開眼笑，“找朋友也要這麼會說話才行。”

郁錚起幫倒水，悄悄將眸底的復雜都掩藏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到你結婚……”舒若晴的聲音輕輕響起，“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郁錚拿著杯子的手一，臉上也帶著不可置信，他佯裝鎮定地回頭看向舒若晴，“媽，你胡說什麼。”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能不清楚嗎？”舒若晴表現得十分淡定豁然，“你和平常也不一樣，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郁錚垂首，坐在床邊，看不出神。

“我最擔心的是你，因為被我和你爸影響，甚至連個幸福的年都沒有。”舒若晴握住他的手，“一定要找一個相的人過一輩子，不要像我和你爸一樣。”

***

下午。

虞婉淑那邊打來了電話。

應梨一看來電顯示，心里便突突的跳。

花了十秒，鎮定下來才接了電話:“媽，什麼事？”

“小梨啊，我有……”

“對了媽！”應梨剛聽了幾個字就覺得神經一震，高聲攔住虞婉淑的話，腦子飛速運轉，“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我有男朋友的事嗎！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就是一時間不想公開！”

虞婉淑那邊沉默了好久，一直都沒有說話。

應梨的一整顆心都是懸著的，不知道自己剛才胡言語了那麼多，媽聽沒聽懂。

“你真男朋友了？”虞婉淑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應梨干笑了兩聲:“當然呢，還能騙你不。”

反正先用有男朋友的事把這娃娃親給糊弄過去，至于其他事，可以慢慢考慮。

“行，那你周末把男朋友帶回家給我們見見。”虞婉淑說得很干脆，“到時候也有一些事要告訴你。”

應梨:“……”

很明確地知道自己完蛋了，現在上哪變個男朋友出來？

但虞婉淑已經將電話掛了，甚至沒給應梨多余說話的時間。

應梨看著手機嘆了嘆氣，最后收拾了包包出門，這種時候只有喝酒才能解愁。

***

溪水街是津城有名的食一條街，街道兩旁各種食讓人目不暇接。與熱鬧的街道相比，阿林酒屋是在深巷中，給煩悶的人提供一杯解憂酒。

老板阿林是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做的醬牛是這里一絕，就著酒喝別提有多爽快了。

客人夸贊著阿林的手藝，卻不知道這手藝是誰教授的。

“都說你這里的酒能解憂，可我喝了三杯，煩惱卻越來越多。”男人穿著高定西裝，一矜貴氣質，似乎與這樣的木質小屋格格不。

阿林著酒杯，因為郁錚的話卻笑了起來:“你很來我店里的，看來煩惱確實很多。雖然我不能給你意見，但是煩惱這種東西越想越多的。”

“還是你無拘無束比較好。”郁錚抿了一口酒，口微，可過了一會卻回甘無窮。

阿林笑了笑，有些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門口的風鈴響。

應梨進來，下意識環顧四周，酒屋這個時間客人很。

阿林看見應梨，黝黑的臉龐綻放笑容，然后快步迎了上來，“小梨，你怎麼來了？”

“想喝點酒。”應梨笑著回應。

而這時，靠窗旁的郁錚應聲回頭，剛好與應梨對視上。

阿林剛準備介紹，郁錚已經先一步開口:“應小姐。”

“郁總。”

“原來你們認識。”阿林笑了笑，“要不你們坐一桌吧？”

應梨點了點頭，來到郁錚對面坐下，見桌上擺著酒瓶和醬牛，又聞了聞周圍的味道，猜測郁錚應該喝了好幾杯了。

阿林將酒放在應梨面前，順便囑咐道:“喝一點。”

應梨甜甜一笑，然后迫不及待倒了一杯酒，隨即仰頭喝了下去。

阿林給應梨準備的酒與郁錚的不同，度數很低，帶著點甜味，很適合生。

見二人認識，阿林也不準備打擾，笑著打完招呼就去后面忙活了。

“沒想到郁總會來這樣的地方。”應梨盯著郁錚看了看，總覺得他與這里實在太不適合了。

郁錚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著:“你怎麼會和阿林這麼？”

“以前在朝仙居工作過一段時間。”應梨回答，隨即又問:“你覺得阿林酒屋的醬牛好不好吃？”

郁錚緩緩點頭:“好吃。”

“也不看看是誰的配方。”應梨昂首，一副驕傲的模樣。

郁錚臉上劃過一訝異，轉瞬后，看著應梨的眸子也含著笑意，“朝仙居的手藝確實很好。”

應梨又喝了一口酒，但這酒味道清淡，喝得實在不過癮。

倏地，郁錚面前的酒瓶映的眼簾，想也不想就拿起郁錚的酒倒進自己的酒杯里。

“你怎麼喝我的酒？”郁錚不疾不徐地問。

酒下肚，應梨被微苦烈的酒刺激得渾舒暢，抬起水潤的眸子，嘟囔著道:“別小氣，大不了這頓酒錢我來付！”

郁錚倒也沒有搶回酒瓶，只是靜靜地看著:“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當然是因為有煩惱啊，郁總來這里喝酒不也是因為這個嗎？”應梨喝了幾杯，臉頰也漸漸紅了起來，“我遇到了生平最大的難關。”

郁錚玩著酒杯的手一頓，問道:“什麼難關？”

“你說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娃娃親這種東西，長輩們怎麼就不能聽聽小輩的意見再決定呢！”應梨氣呼呼地開口，“我可討厭娃娃親了，所以我跟我媽說我有男朋友了，但是我現在不知道到哪里變一個出來。”

像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應梨跟倒豆子一樣全部和郁錚說了。

“網上應該可以租一個男朋友吧，我得租一個回去應付我爸媽。”可隨即又擔心，“要是不夠帥不夠好，我爸媽肯定會看不上。”

“你看我怎麼樣。”郁錚抬了抬眸，語氣淡淡地開口，“我正好也需要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