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的作用下, 沈楠這一覺睡了個昏天黑地, 醒來時, 冬日的暖已經明晃晃掛在窗戶上。
頭很疼, 是久違的宿醉。這兩年工作應酬多,喝酒是家常便飯, 一個人想要在酒桌上全而退,就時刻保持清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任過自己喝醉。
了發疼的額頭, 昨晚的記憶開始回籠。記得那場熱鬧的平安夜派對,勾起了對往日紙醉金迷的懷念,並且被突如其來的認知嚇到,一個人默默從熱鬧中而出, 坐到沙發上喝酒去鎮那些緒。
不記得自己喝了多,總歸是喝醉了, 斷片兒前最後的記憶,就是薑雁北那張疏離淡漠的臉。
又是薑雁北?
啐罵了一聲,掀開被子下床。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 人才徹底從宿醉昏沉中緩過勁兒來。回到房間換服時,手機嗡鳴聲響起,從包裡出來,是李思睿。
——睡醒了嗎?
沈楠約記起, 昨晚似乎是李思睿把自己抱回房間的。當然, 自己喝醉了, 他不抱誰抱?
笑了笑回過去:已經起來了。
李思睿:你稍等, 我起床洗漱了,咱們去吃飯。
敢這貨自己還沒起來呢!沈楠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謔,十一點還差十分。回了個好字過去,正要放下手機,李思睿又發了條信息過來:聖誕禮在床頭櫃上。
沈楠愣了下,目朝床頭櫃看去,那上面有一個包裝的盒子。走過去,將手機丟在床上,拿起盒子打開,是一盒心形巧克力,以及一條潘多拉手鏈。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大概是怕有什麼心理負擔。
笑將盒子裡的卡片拿出來,上面是李思睿狂放不羈的字,寫著“小南瓜,聖誕快樂”。
這個久遠的親昵稱呼,其實對於現在這個年紀和份的沈楠和李思睿,都很有些違和,撇撇,好笑地搖搖頭。
換好了服,沈楠準備先去樓下等著。打開門出來,發覺門把上掛著一隻子形狀的小禮袋,咦了一聲,心說李思睿還當起聖誕老人了?
小時候一起過聖誕的時候,他也乾過這種事,不過是故意用自己穿過的臭子裝禮,非常欠扁,如今倒是長進了。
沈楠打開袋子一看,裡面是一包糖果。曾經最吃的椰子糖。
很奇怪,在還是什麼都不缺的富家千金時,吃過不知多珍饈食,卻唯獨對這種氣味濃鬱的廉價糖果百吃不厭。
只不過雖然廉價,卻也好久沒吃了。的生活裡,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過甜味了。
沒想到李思睿還記得自己的這點小癖好,這比他放在床頭櫃的巧克力更讓覺得窩心。
將糖果塞進外套的口袋後,沈楠下樓。到了樓下,神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是最早的,要不是服務生說昨晚的平安夜派對持續到凌晨兩三點,都懷疑那些人早已經出門了。
坐在沙發上等人,從兜裡掏出一顆椰子糖含在中,濃鬱而甜膩的滋味瞬間在口腔蔓延開來,低糖帶來的心慌,很快消弭殆盡。
終於知道為什麼小孩子都吃糖,甜味確實能讓人心變好。
過了沒幾分鍾,樓上的人,終於陸陸續續下來,個個帶著宿醉的臉,人們化了妝,也掩蓋不住熬夜的倦容。沈楠跟他們笑著寒暄,看到在後面不不慢出現的李思睿,朝他揮揮手。
李思睿走過來:“聖誕禮喜歡嗎?”
“喜歡啊!”沈楠道,“你還記得我的小好啊。”
李思睿眉頭輕蹙,有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沈楠只是隨口一說,又道:“你昨晚幾點睡的?”
“兩點多。”
兩人正說著,關正拍拍手:“走,去吃飯,都快死了。”話音剛落,又咦了一聲,“是不是還差人啊!”
有人道:“薑雁北沒在。”
關正:“這家夥一大早跑去哪裡了?”
沈楠角一,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二十,還真是一大早。
正說著,門口走進來一道影,正是眾裡尋他的薑雁北。他穿著一運裝,顯然是出門鍛煉去了,這種自律,不得不讓人佩服。
關正笑道:“一大早沒見你人,還以為你不告而別了呢!”
薑雁北說:“看你們都沒起來,就出去隨便走走。”
關正笑:“行了,人都到齊了,趕去吃飯,下午還有活呢,別浪費時間了。”
李思睿順手握住沈楠的手,拉著往餐廳走。沈楠下意識掙了下,但在那位孫姍姍看過來時,反應及時地作罷。
孫姍姍看著兩人相的手,本來就倦容滿面的宿醉臉,更慘淡了幾分。沈楠其實覺得這孩還好看的,也不知李思睿為什麼就對人家沒興趣。
李某人湊過來笑著小聲說:“表現不錯。”
沈楠轉頭瞪了他一眼,視線不經意越過他的臉,看到了隔了兩個人的薑雁北。他的目在對上時,已經移開,辨不出剛剛是不是在看這邊。
午餐很致,中餐口味西餐擺盤,海歸富二代和英,在這件事上,比純粹的有錢人更講究,沈楠自歎弗如。
山裡有個馬場,下午的活分了兩波,十幾個人一半去騎馬,還有一半就留在會所泡溫泉。李思睿是在屋子裡待不住的,拉著沈楠去了馬場。
沈楠以前也是個玩咖,只不過這幾年忙於生計,已經很久沒放肆地玩兒過,加上薑雁北不在,整個下午玩得很是盡興。
其實一直在努力強迫自己不要去關注那個人,但是回到會所吃晚飯時,仍舊是第一時間下意識去找薑雁北的影,沒見到他,以為他是先離開了,心中莫名松了口氣。
昨晚鬧到大半夜,今晚的活就相對簡單多了,幾個人去打臺球,剩下的開了兩桌牌。沈楠對打牌興趣不大,本來只是在李思睿旁邊看著玩,後來桌上一人肚子不舒服,回房去休息了,便被李思睿拉著頂上:“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自己的。”
坐在沈楠對面的關正笑道:“斯文,話說到前頭,牌場如戰場,你可不能為了討歡心故意放水啊!”
李思睿笑:“我是這種人麼?沒錯,我是。”
說著還朝沈楠拋了個飛眼兒,無語地撇了下。
沈楠的人生,曾經很大一部分時間都用於吃喝玩樂,雖然這些年沒怎麼過牌,但技肯定不會太差。今晚手氣不錯,加上李思睿在上家,總是故意讓吃牌,兩圈下來,三分之二都是在糊牌,還來了兩次清一自。
關正輸得最多,等第二圈結束洗牌時,他忽然眼睛一亮,手朝門口招了招:“大教授,你快點過來替我幾把,今兒晚手氣太差了,你幫我攢攢。”
沈楠下意識回頭,看到半天沒見的薑雁北,穿著衝鋒從外面走進來。他面無表看了眼他們這一桌,走過來,在關正讓開的位子坐下,順手將手裡提的一個塑料袋放在桌腳邊。
李思睿看了眼那袋子,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這是進山去采集標本了?”
薑雁北點頭。
李思睿戲謔道:“當教授的就是不一樣,時刻不忘專業研究啊!”
薑雁北垂著眸子,漫不經心地砌牌:“反正都來了,隨便去山裡轉轉。”
沈楠不聲地看了眼他砌牌的手,手指頎長,骨節分明,看得出來他很打牌,作並不稔,有點想象不出他這種一不茍的優等生,在牌桌上是什麼樣的。
這局李思睿坐莊,沈楠手氣依舊不錯,了兩圈牌,就快聽牌。李思睿有心讓贏,看表猜到大概差什麼,到他這裡時,將要的牌打給,沈楠還沒說要,對面的薑雁北忽然丟兩張一樣的牌在桌面,輕描淡寫道:“了。”
沈楠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沒放在心上。
哪知從第一次被截牌開始,就沒再糊過牌,明明都是得一把好牌,可薑雁北就是好巧不巧,能把李思睿故意打給的牌,截去大半,還糊了兩次牌。
這到也就算了,最讓鬱悶的是,有一次已經聽牌,就等著糊了。到薑雁北出牌時,明顯看到他要出的是自己要糊的那張將牌,正暗喜著要糊他一回,但是他手在半空,忽然抬頭朝對面一臉期待的看了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將那張牌放回去,重新打了一張。
沈楠:“……”
猶豫了片刻,改了牌。哪知剛改完,再到薑雁北出牌,他就將剛剛那張牌打了出來,還扯了下角,似笑非笑看了一眼。
沈楠百分之一百肯定,他就是故意針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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