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對日料興趣不大， 不過這頓午餐卻吃得十分滿足。

曾經在學校的時候，每每看到薑雁北和他當時的朋友在一起， 曾經不止一次想過， 做了的友一定很幸福。

如今真的了他的朋友，而當初的設想， 也得到了印證。

其實他會照顧人這件事， 是一直知道的。當時在雨林， 他並不是負責人，也不是領隊， 但幾天下分明就是整個團隊的主心骨， 雖然嚴格，卻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很好，而這個做事妥帖周全的男人， 在當男朋友這件事上，自然是無比細心周到。沈楠想要喝水時，杯子中總是裝好了熱水，喜歡吃什麼不肖說出來，只要多吃了幾口， 就會被他察覺，然後不聲地放在跟前。

在飯桌上被人照顧這件事， 對沈楠來說不稀奇， 畢竟這也算是男人獻殷勤的主場。但是薑雁北跟接過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 他並不在口頭表達， 隻默默地將這些事做好， 就像是刻在骨子中的修養和習慣。

不過吃得再滿足，這頓午餐該結束也還是得結束。公司只有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雖然經理級別，尤其是沈楠這種業務部門，在上班時間上並沒有那麼嚴苛，但對自己一直要求嚴格，一來是不想養拖遝的惰，二來是不願給別人留下可以抓的小辮子。

當然，還沒說什麼，薑雁北已經提醒：“時間到了，你去上班吧，我不打擾你了，晚上再聯系。”

“嗯。”沈楠看著他那雙深沉如水的黑眸，不舍地離開。

回到辦公室，很快進工作狀態，拿資料去複印室複印時，方文也在。看到春風滿面的進來，對方那張略顯晦暗的平凡面孔上，閃過一鬱，旋即又變顯而易見的黯然，低聲道：“恭喜了，沈總監。”

沈楠不甚在意回：“不管是經理還是總監，都只是打份工而已。”

方文哂笑一聲：“沈楠，你何必這麼假惺惺？你以為靠賣弄相能走多遠？等過個幾年，年老衰，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得在職場苦苦掙扎。”

沈楠也笑：“方文，你知道你輸在哪裡嗎？你以為我拿下業務，是因為陪男人喝酒甚至上床，以為我升得快，是因為走了路線這條捷徑。但你想過沒有，職場要真是能靠相通關，為什麼職場頂層的人從來麟角。你總覺得我沒實力，可實力無非就是努力，我自認我的努力，完全能填補資歷上的不足。”說完走上前一步，冷聲道，“方經理，我手上材料比較急，要馬上給秦總，麻煩你讓我先印一下。”

雖然沈楠這個客戶總監下個月才正式走馬上任，但升職消息已經公布，這個準總監，自然是高了方文一頭。方文再十萬個不願，也只能讓開。

這就是職場的弱強食，方文明白，沈楠也明白。

今晚沈楠去見的客戶，是馳騁網絡的副總。馳騁網絡是匠心廣告的大客戶，也是沈楠拿下的第一個客戶。

那時剛進匠心，是個月薪不到四千的文員，當時還是客戶總監的秦朗，大概是不想浪費這個資源，在做了半年文員後，把升為助理，帶著應酬，開始接業務。一開始只是做客戶維護，直到半年後，拿下了一個新客戶，也就是馳騁網絡，從此正式走上業務之路。

兩家公司合作三年，從客戶助理，了客戶總監，而當初馳騁網絡和接的市場部副經理佟子信，如今則已經是公司副總裁，馳騁網絡三駕馬車之一。

佟子信那會兒半真半假地追求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得知了的份背景，那半真半假就變了一真九假。沒多久他就結了婚，娶得正是馳騁老板的親妹妹，從此職場之路扶搖直上，了馳騁網絡最重要的人之一。

但這並不代表佟子信對沈楠的那點心思就消失殆盡。沈楠也知道他的居心不良，可自己能這麼快從泥潭中爬起來，當初佟子信讓拿下馳騁網絡的業務功不可沒。所以也就對他的那點曖昧始終打著太極，沒有乾脆拒絕的徹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方文沒說錯，確實利用了自己年輕漂亮的優勢。

今晚的飯局，其實是佟子信假公濟私，約一塊吃飯。對工作上的事不過是泛泛而談，更多的是讓沈楠陪他喝酒。結束後，從餐廳出來，他打發了助理先離開，自己了代駕，然後讓沈楠送他上車。

剛剛佟子信喝得有點多，眼睛臉頰都是紅，呼吸間也是酒氣。到了車旁，他一把抓住沈楠的手臂，面容有些狂熱的激：“我準備離婚了，而且馬上就要離開馳騁自立門戶，資金已經準備好，也找到了投資人，你跟我一起乾怎麼樣？”

沈楠將自己的手出來，笑道：“那就祝願佟總前程似錦。”

佟子信一雙灼灼的眼睛看著他，輕笑道：“沈楠，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以前我為了前程選擇了現在這段婚姻，要說後悔倒也算不上，可確實是不甘心，好在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還有機會撥反正。難道你這個曾經的富家千金，想一輩子給人打工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半份，咱們合夥一起創業，相信以你我的能力，很快就能把你失去的都掙回來。我給你機會，你也給我機會，如何？”

佟子信算是個野心的凰男，所以可以為了前途娶一個不的人。但他確實能力卓絕，從前不過是差一點機會和平臺，一旦這些缺失的東西就位，他迅速一飛衝天。這幾年，他了馳騁網絡最舉足輕重的人，人脈資源自然已經積累足夠，如今要自立門戶，不出意外，遲早會做出第二個馳騁網絡。

如果這個提議再早一點，沈楠要說一點不會心肯定是假的——哪怕他要得不是一個單純的合夥人，而是男人要一個人。

然而昨晚剛剛和薑雁北在一起，別說對他的提議心，甚至連像往常一樣多敷衍幾下，都沒什麼耐心。

努力耐著子笑了笑道：“佟總，我知道以你現在的資源和能力，想自立門戶易如反掌，但我自知沒那個本事，也就在匠心混口飯吃還行。”

佟子信道：“我讓你有那個本事，你就一定會有。”說完又去拉的手。

男人手上傳來的，實在是讓沈楠抗拒，可是面前這人到底也算自己的伯樂和恩人，不好過河拆橋撕破臉。何況馳騁這個大客戶，暫時還得依靠佟子信。若是得罪了他，等他自立門戶後，但凡使點手腳，就能讓失去馳騁這個大客戶。才剛剛升職，這種問題肯定是不能出的。

沈楠乾笑道：“佟總，謝謝你的賞識，但我真的沒興趣。”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佟子信微微一愣：“你有男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沈楠如實道：“剛剛才往的。”

佟子信笑問：“他是什麼樣的男人？”

沈楠道：“是個很好的男人，我很喜歡他。”

佟子信借著月認真地打量，確定沒有說謊，忽然又輕笑了笑，將往前一拉，低聲道：“行，既然你有男朋友了，我以後可以不打擾你。但你陪我一夜，讓我徹底斷了念想好不好？就一夜，我誰都不會告訴。”

沈楠眉頭深深蹙起，心頭躥上一辱。要不是因為他幫過自己不，真恨不得對這種不尊重人的男人，一耳扇過去。

努力下憤怒，訕笑道：“佟總可能誤會了，我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佟子信失笑：“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別忘了咱們是校友，你當年在江大可是風雲人，我念研究生時，就聽過你的榮事跡。你在匠心的做事風格，也有所耳聞。也就是我真的喜歡你，所以這麼久以來 ，始終都沒逾距。但你要跟我裝純，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還是說了男朋友，想從良了？”

這種誤會，對沈楠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無奈笑道：“佟總以為是怎麼樣就怎樣吧？您喝醉了，早點回去休息。”

佟子信嗤笑一聲，忽然打開車門，拉著的手把強行往車上帶。

“你乾嗎？”沈楠不防他忽然這樣，驚詫之余，用力掙扎。

就在差點被拉進車裡時，忽然被一力量往後一拽，和佟子信猛得分了開。在還沒反應過來時，只見一道高大的影躥上前，一拳朝佟子信揮了下去，砰地一聲，劃破了夜。

臉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的佟子信，捂住臉，痛得哀嚎一聲。

沈楠看清怒氣衝衝的來人，嚇了一跳，在薑雁北的拳頭再次落下時，趕將他的手臂拉住：“不要！”

佟子信被這一拳打得酒意散了七八分，看到面前英俊拔，但面容冷冽如寒霜的男人，不不慢了角滲出來的跡，哂笑道：“沈楠，這就是你男朋友？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沈楠之前告訴過薑雁北自己吃飯的餐廳，但沒想到他會忽然出現。而更沒料到的是，薑雁北反應這麼大，平日裡清風明月，斯文俊逸的男人，竟然不由分說就跟人手。

他明顯是誤會了——也或者不能完全算是誤會，因為這其實就是工作的常態，今天是佟子信，明天也可能是別的男人。

有的是方法與這些男人周旋，然後毫發無損的出來，但那些為了生活而妥協的虛與委蛇和逢場作戲，確確實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