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小青，男孩小，他們是一對姐弟，他們跟父母在兩天前走丟了。

小青的眼眶都是干的，這樣的極端天氣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陳宇為難地看看他們，又看了看我。

我馬上把最后一瓶水遞過去：「給他們喝。」

平時一瓶水一口就喝完了，我和陳宇斷斷續續每人接一小口地喝，竟然喝了兩天。

遇到比我們更需要幫助的人，我們還是愿意分一口出去。

給完水，便看到幾個大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對姐弟。陳宇馬上上前，拉著他們到我們這邊。

這種時候，不說什麼人不人的，落單的弱小的都容易挨欺負。

后來，不論我和陳宇挪到什麼地方，都會帶上他倆。

像這樣的姐弟數不勝數，我們幫不了幾個人，能湊在一起也算是緣分。

小青生怕我和陳宇會拋棄他們姐弟，有點力氣就到找吃的喝的，有一口水，都會先給弟弟，然后給我們倆。

我和陳宇心疼得不行，但不論說幾遍，小青還是會這樣做，懂事得讓人心疼。

有一天要睡覺的時候，小青好奇我和陳宇的關系。

「姐姐，你們會結婚嗎？」

「害，如果當時沒分手，現在應該可以過結婚紀念日。」

陳宇聽到我說的話，無語地笑了。

「那你們一定要結婚哦！」小青歡喜得眼睛都亮了，「一定一定要結婚。」

14

又幾天過去。

短信提示氣溫已經快要到 58 攝氏度了。

而高溫什麼時候結束，誰都不敢打包票。

地下隧道因為有太多人，外面就算來了資，里面的人也不出去拿。

每天睜眼閉眼都是黑一片，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陳宇的臉又開始變差。

「休息一下吧。」我拉了拉的手，很心疼。

「陳菲，你有沒有怪過我？」

「？」

「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待在自己家里，沒有去找我，可能不用經歷這些。」

這家伙，這個時候在說什麼？

我給看了一下短信，是前兩天我之前的一個鄰居發給我的。

問我有沒有事，因為我的房子忽然整個兒燒起來了。

聽說我之前住的小區現在也是各種慘況，死的死傷的傷，有時候待在屋里也會遭遇無妄之災！

幸好，陳宇當時把我拉走了。

看完信息，陳宇大大地驚住。

「我私自把你從一千公里外的地方拉過來，你又救了我不止一回。」

「我們扯平了。」

「這段時間……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陳宇一臉無奈：「你又來了。」

但這次，我明顯看到的角彎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

笑了！

一點點也是！

當我們把最后一瓶水都喝完的時候，又有一片人倒下了。

沒有人收拾這些尸，都堆在這里了一座座小山，尸臭味彌漫整個空間。

我和陳宇的嗅覺都快要壞掉了，好像聞不到一樣。

我好像開始發燒了，但我不敢跟陳宇說。

燒得迷糊昏沉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小青來到了我邊。

輕輕地晃了下我，臉和都慘白得駭人：

「菲姐姐，能麻煩你和宇姐姐照顧我弟弟嗎？」

說完就回到小的邊，不知道哪里撿來的小刀，割開自己的手，出一滴一滴的給他喝。

15

不要、不要這樣做……

但我的嚨像著火一樣，說不出話來。

小也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就喝了。

我以為，是難得出現了幻覺。

等我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陳宇眼睛通紅，很傷地說小青自殺了。

死之前，確實割手放給小喝。

我再也承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我明明看到了！」

「我還以為是幻覺。」

「我卻沒有力氣去救……」

陳宇嘆了口氣，手抱住我。

五年后，第一次主抱我。

「不怪你。」

的聲音也啞得不行，明明自己也難，還要分點力氣來安我。

我哭了

一會兒就停下，不敢哭太多。

「我姐姐呢？」

小醒來后，第一時間問小青。

「小，你姐姐去給我們找東西了，一會兒會回來的。」

陳宇真不會撒謊，雖然是善意的謊言。

這個地下隧道越來越像一座煉獄。

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又出不去。

沒多久，我們就看到有人開始得瘋掉，徒手挖尸并且……

場面太過腥，很多人又吐又哭。

小好像意識到什麼，也想去尸堆里找姐姐。

「別去！」

陳宇一把抱住他。

「姐姐，我的姐姐。」

但就算他號啕大哭，也很快被其他聲音淹沒，沒人在意。

16

「陳宇，我們要是能過這次高溫，重新在一起吧？」

「你……」

我知道想說，你又來了。

「還有，幫小找回他的父母。」

「要是找不到呢？」

「那我們一起收養他吧？」

問完，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這直球打得太大，一時收不回來。

沉默了很久。

「算了，當我沒說……」

「我答應。」

這下，我真的沒忍住。

一把抱住的脖子，吧唧一下吻上了的臉。

17

我們已經一天沒喝水了。

而距離我和陳宇重遇的那一天到現在，其實也就過了三十天而已。

卻仿佛漫長得像過完了一輩子。

我和陳宇打算帶著小離開這個地下隧道。

雖然，我們都不知道離開這里后還可以去哪里。

但，要走出去也要走很久，隧道里簡直寸步難行。

等著等著。

突然有人在前面大了一聲：「下、下雨了！」

下雨？

大家對這種發神經一樣的喊不以為意，還有力氣的都讓他省點力氣。

可是，怎麼越來越多的人也跟著？

「陳菲，下雨了。」

陳宇也驚喜地跟我說。

前面突然空了一片，因為前面的人已經沖出去淋雨了。

極端天氣下，高溫之后迎來了夢寐以求的降雨。

我卻一陣心酸，如果小青再堅持一下多好。

我們三人幾經艱難，突出重圍，來到外面好好地淋了一場雨。

路上都是人，淋著雨大大喊的人。

我有種劫后余生的慨，雖然沒辦法大喊大，但也拉著陳宇的手轉了好幾個圈兒。

溫度降下來，也舒服了很多。

開心并沒有持續太久。

陳宇眉頭一皺：「不對，強高溫之后的強降雨，可能又是一場災難！」

18

果然，這場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整個世界，暴雨傾注。

我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暴雨。

不到半天，水位已經高漲。

但很多人都沒意識到危險。

外面仍然有很多人。很多人拿著大桶和盆把雨水裝起來，拿回去家里。

我和陳宇帶著小走回我被燒得剩半邊的家里。

之前一定來過很多人，把家里很多東西都搶了。食、藥、水……都沒了。

電還是沒來，信號也很弱。

找了半天，找到一個還有一點電的充電寶。

我和陳宇都充上電，馬上跟在這邊認識的同學和老師取得了聯系。

沒多久，抬起頭來，跟我商量先把小送去安全的地方。

「好。」

我甚至什麼都不問。

只要決定了，就跟著去做。

政府在育場那邊弄了個臨時安置區，我們也是剛恢復信號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場地有限，去那邊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其他的就是小孩跟老人。

如果那個地方被淹，政府會第一時間安排救援。

陳宇的同學是國家科研人員，又是單，所以還有名額。

我們把小送到信任的同學手中，一再拜托幫忙照拂一下小。

同學看了看我：「嫂子好！」

我：？？？

「陳宇，你應該也可以去安置區。」

「干嗎留下來陪我？」

我很快明白過來。

「我不是本地的。」

「但……」

黑沉沉的沒有電的夜晚，的眼睛亮如晨星。

「好，不說了，睡覺。」

這一晚，我抱著睡覺，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

我睡得特別香甜。

19

三天過去，暴雨一直沒有停下的跡象。

樓層低的已經全被淹了。

我和陳宇再次離開家，想要往高層走。

消防通道的門卻壞了，怎麼撞都撞不開。

只能往下走。

水已經漫到腰上了，寸步難行。

陳宇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我：？？？

「你放我下來，我能走。」

「節省時間。」

哦。咳。

我的臉莫名又紅了，嘆這臂力真不錯。

跟從前一樣。

然而，來不及甜。

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得很可怕。

烏云城，大水彌漫，狂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