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念聽懂他深意，現在不是結局，只是開始，有些飄忽，輕聲問：「你之前對他沒有這麼……」

「之前？」沈延非低淡哂笑，「之前顧及你的心，不想對一個過去式錙銖必較，但現在知道他騙你，你跟他開始都是一場騙局，我為我太太出個氣而已，算什麼問題？」

之前怕對商瑞仍有，做太多會出他暴戾恣睢那一面，更怕深藏的心思有痕跡，把嚇跑。

現在，照腦袋一槍崩了也嫌不夠。

姜時念不知道是舒了口氣，還是默默了心，對沈延非的回答沒有異議，的確，知道沈太太被欺瞞那麼大的事，還追來月地擾，沈延非怎麼可能再容忍。

過去那些年，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深究起來都無力生氣，只覺得難過和不值。

姜時念深吸氣，又問：「當年蔣勛……你早就知道？你認識那個人嗎，他真的只是生病才走的？他是不是確實……不會再回國了。」

沈延非垂眸看，提起那個名字，茶眼瞳里浮出跟高中那年如出一轍的霾恐懼。

在湯池裏，他在岸邊站著，高度差太大。

沈延非屈膝半跪下來，指腹蹭了蹭姜時念睫上的蒸汽，湯池被攪的輕微水流聲里，他右耳中無時無刻不在吵鬧的雜訊和刺疼，都在被強行忽略。

太累了，不能再欠任何人。

為了這個，已經全心付出過一次，無論那個人是對是錯，給出的都是真的，心在自己這邊絞爛了，也不能讓重來。

況且他私心太重，想跟要純粹意，不是換來的回報或者奉獻，就只是他。

沈延非把姜時念抱起來，不介意自己一沾，親了下眉心，垂首散漫地笑笑：「嗯，認識而已，但可以跟穗穗保證，他回不來了，不可能再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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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夜不能寐，到天將明才真正睡下，姜時念上酸懶，起床整理好從浴室出來，正看到十指不該沾塵的沈老闆再一次親手換床單，狼藉的那個疊起來，修長手指抓著，聽見靜，側過頭，朝似有若無地彎，食指下還約著什麼痕跡。

姜時念面對這種場景，從眼簾直漫到鎖骨，不能直視地抿住，轉下樓，被沈老闆不不慢從後面跟上，攬過肩，端方從容地開口：「姜穗穗，月是結束了，婚姻才剛開始，你能往哪躲。」

機票是中午十二點半，要從騰衝飛昆明，再轉道北城，抵達北城國際機場的時候已過晚上七點，剛落地，沈延非的手機就沒有斷過，他神也漠然下來，很明顯離了在雲南的鬆弛，重新站到沈家家主的位置。

姜時念知道的，就是這麼快。

沒有緩衝。

吸了口氣，果然在下飛機時，聽到沈延非跟說：「我直接去公司，有場會議需要在場，過兩天會去趟香港，一周回來。」

這些大多都是姜時念預料之中的，只是沒想到他馬上就要出差。

姜時念點頭：「好，你不用管我，去忙正事，我讓藍過來接。」

沈延非難得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看，把手扣在掌心裏，牽著進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把推進車裏。

關門時他略傾靠近，熱息灼人：「姜穗穗，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們關係的認知更明確一些，我去公司，也會先把你送回家，我的正事，其中包括你，前面那些話，以後不要說了。」

車一小時后抵達月灣，沈延非把姜時念送進門，跟阿姨代了晚餐，才轉離開，車還在外面等，姜時念沒忍住追兩步，了他一下：「你……不能吃完再去？」

沈延非回頭，漆黑眼裏劃過浮掠影，存心問：「怎麼，不放心我？」

姜時念哽住兩秒，在他以為不會有回答時，輕輕點了頭。

沈延非腳步頓住，抬腕掃了眼時間，怕再走回去就出不了這個家門了。

他揚手讓過去，等接近后，把人拽到懷裏，扣住後頸讓抬高，低頭吮咬，在氣，抓住他西裝，他短暫沉浸后再抬眼，指尖颳了下邊的水印，出門上車。

姜時念從這天起基本就沒見到沈延非的面，也算是親會到沈老闆為了空出這個月，提前準備多，後續又推了多。

正好也要去市電視臺報道，就把緒都暫時收整，儘可能讓工作把時間佔滿。

到了電視臺報道以後，姜時念就全心投，偶爾恍惚時候默默想，也許這才是這段婚姻本來該有的樣子。

當初沈延非在大雪裏的車上說過，各取所需，非必要互不干涉，他們之間，應該談的是有需要時候的到場，談床.事，別的……可能都是月錯覺。

《沙發茶話》第一期在進行最後的後期，預計月底就正式上線，第二期的嘉賓也約好了，是目前科技領域如日中天的大佬，年輕英俊，話題點很多，定了下周會面。

在雲南波折拍完的《去旅行》也開始製作了，初片效果遠超預期，順便聽說了趙凜已經被經紀公司解約，原定幾個接洽的片約也都把他除名，直接等於圈封殺，董晗那邊況也基本類似，但因為姜時念曾幫忙說過話，算是留了一線餘地。

姜時念空給沈延非發了條微信，問他這樣會不會太重，對他有什麼風評上的影響。

沈延非的回復很直接。

「不然為什麼人人想坐高位，歸結底，就是為了不需要考慮任何後果，無條件維護自己的人。」

姜時念是真的不想摳他字眼兒，把手機收了，去臺長辦公室敲門。

臺長一聽說姜時念回來，皺紋都舒展開，先給講了臺里關於雲南事故的罰和改善，接著馬上給安排了急任務。

「周末市裏有個政府特別重視的公開晚宴，一線明星就請了很多，主要是商圈有不位到場，時念，你明白這種場合，能請到前排的都是什麼量級，所以主持這個位子必須你來。」

姜時念心被撥了一下，看似無意問：「那，到底什麼量級。」

臺長手指點了點，要被氣笑：「行我承認，是都比不上你先生，沈總那邊他們是盛邀請，恨不得去人家鉑君門口跪了，但沒辦法，沈總今天要飛香港，一周回來肯定來不及，不能出席。」

姜時念莞爾，又垂了垂眼，他果然不能來。

知道他是今天的飛機，臺里有事走不開，何況……他此行是公出，邊隨行的人必定不，出現也不合適。

最該做的，是儘快適應這種無事不需要多見面的真正婚姻模式。

沈延非抵港三天，休息時間極，工作量很大，沈老闆到哪自然有人安排周全，眾星拱月，但太多核心事務董事會都不能代勞，需要他親自一項項理。

手機是不離的，再重要的會議里也不會靜音，放在手邊最近位置，隨時準備能最方便拿到手裏，接電話或是回信息。

但整整三天，姜時念跟他聯繫的時候之又。ＹushugU.СＯｍ

電話沒有，就算微信發了什麼，也只是簡單問候，明顯的緒都很看見，好像整個雲南，都已經被放到腦後，回到北城，他婉轉在懷裏的姜穗穗就不見了，只有並不他的姜時念。

不想他。

沈延非在大片落地窗邊看著維多利亞港的燈火。

本來也不會想他。

死寂會議室里，燈只剩了一兩盞，沈延非靠著椅背，食指勾著領帶結扯松，眼睫半下，給姜時念打電話，過了許久才接，聽筒里糟糟一團，很多人吵鬧。

「在哪。」

姜時念應接不暇，匆忙跟他說：「在綵排周末的晚宴流程，有點忙，晚一點打給你。」

準備要掛，旁邊搭檔的當紅男主持人正好過來笑著：「念念，快來，再走一遍位置——」

搭檔跟是大學同學，兩個人很，配合多次了，稱呼也比別人親近一些。

姜時念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但聽筒里卻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晚一點打給誰？」

姜時念愣住，立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腳步停下來，平復呼吸，輕聲說：「打給你，老公。」

等姜時念忙完，看到時間已經是夜裏十點，大家吵著要聚餐，沒心思去，猜測沈延非是不是睡了，就只給他發了一條晚安，沒想到他立即打過來，像在當場討債。

姜時念快步走到電梯口，電話持續不停，說不清的冒出張，指節收了收，轉頭看到窗邊沒人，就走過去，背靠著牆接起來。

今天天，北城還很冷，十點鐘天漆黑，路燈亮長河。

姜時念影浸在外面的昏沉中，溫緩問：「現在不忙？」

聽筒里沒有立刻傳出聲音，靜了一會兒，沈延非才說：「姜穗穗，我不打給你，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有個老公。」

姜時念愕然，緩了幾秒，沈延非語氣平穩，低低淡淡挑剔：「我出發，你不在意，我到港三天，你一個電話沒有，微信比我幾個特助還要簡練，答應給我回電話，結果一個晚安敷衍，如果我不回，你仍然不會記起我，是不是。」

句句都是事實，卻也不是事實。

姜時念百口莫辯。

指尖按著發燙的手機，嗓子有點干，長睫落下，遮住眼瞼：「我怕打擾你，不是有意不聯繫的。」

「那現在，你有沒有話跟我說。」

姜時念了。

沈延非繼續不不迫地要求：「想不想和我說話？」

不等承認或否定，他微微沉下聲，迫和引並濟，替作答：「穗穗，說你想。」

姜時念不知怎麼鼻尖有點泛酸，掩飾地看向窗外，笑了一下，清楚說：「嗯，我想，想和你說話。」

一時又莫名心慌，不確定說什麼合適，忽然聽到沈延非那邊並不安靜，周圍有不聲音，都是流暢粵語。

想像著他現在的環境，有些失神，不問：「你好像經常需要去香港，會講粵語嗎，我只在電影里聽過很正宗的。」

聽筒中細微的電流聲耳骨，有些酸麻發熱，沈延非似乎笑了笑，聲音震得人漸漸發燙。

他慢條斯理說：「講得，有一句還算地道。」

姜時念問：「是哪句？」

回憶著港片里看到過的那些經典臺詞，日常用語，或者專業言辭，想像不到沈延非有地道的會是什麼。

短暫沉寂，空氣膨脹，有什麼在沙沙搖，撥過心口。

然後，姜時念隔著聽筒和山巒海面，蔓延幾千公里的月清輝，聽他講粵語的嗓音輕而慢，夾一笑，磁磨耳，溫雅莊重。

「也沒什麼。」

「不過就是——」

「我好中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