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念莫名瘀著一口氣,從沈延非上下來,隨意挽了挽頭髮,抓起手機就推門下車,既然已經到了,總不能一眼都不看看。
攏著外套領口,在沁涼夜風裏深呼吸幾下,周圍大片店面,只剩對面街角一個傳統手工飾品的店還亮燈,其他都已經關門,又往前多走了一段,約聽到有人朝這邊小跑,抬頭一看竟然是司機。
司機手裏小心提著一杯熱茶,一見姜時念就愣住,本能地往後藏。
姜時念迷茫了片刻,扭頭看一眼車的位置,從後排應該看不到此刻站的這裏,有個念頭在腦中電火石,不口問:「……夜市是不是早就打烊了?」
司機沒辦法,吞吞吐吐說:「到的時候就打烊了,這兩個月遊客,就關的早,十一點結束的,沈總就找全港味道正宗,24小時營業的店,讓人抓做好送到附近,我再一樣一樣去拿回來,裝作剛在夜市裏買到。」
......為什麼。
搖醒告訴,或者直接回酒店,不可以嗎。
何必要大費周章?
司機不敢多,掙扎片刻,還是小聲道:「我覺得沈總不想讓你醒了埋怨自己工作結束太晚,才耽誤了機會,又連累他時間,也不想你來玩一次,想吃的都沒吃到,所以就……讓你都怪他,埋怨他,是他故意沒你的。」
姜時念把茶接過來,報複式地連喝了幾口,很燙很香,又酸得嗓子裏收,拎著紙杯,不想回車裏,迎頭直接進了那家飾品店。
老夫妻經營的小店,賣各種手工福袋和玉牌,看到滿牆祝禱詞,最後選了一枚刻著「得償所願」的,買下來攥在手心裏。
阿婆笑瞇瞇用粵語講:「這是牌,祝對方得償所願,如果他所願是你,你送他,就等於將自己給他,給完不能反悔。」
姜時念聽得一知半解,輕聲點頭稱是。
攥著牌子踏出店門,沈延非就在門口幾米外,月和路燈纏,斜灑在他平直肩上。
姜時念問:「你出來幹什麼。」
「找你。」
「這地方就這麼大,我走再遠也一會兒就回去了,丟不了。」
沈延非自嘲地翹了下,低低答:「但是我怕。」
姜時念不解:「怕什麼?」
沈老闆會怕什麼,他哪裏用得上這個字。
沈延非形在地上投出疏散頎長的影子,夜風一衝,吹了滿寒涼:「你不醒的時候,怕你跟自己較勁過不去,你醒了,怕你失難過,你下車走,怕你不願意回來,更怕你真對我生氣。」
「你生我氣這件事……」他眉心攏了攏,月輝下一雙勾外翹的黑瞳直直,「我沒正面經歷過,以為還行,結果等你摔門走了我才確定,我不太能承。」
姜時念聽他說一句,心口就往深一下,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在原地已然停不下去,跑到他面前踮起腳重重摟住,額頭在他青筋浮起的頸側,悶聲問:「沈延非,你這哪是喜歡我,你是不是上我了。」
以為他會否認,至模稜兩可,怎麼能正面回答。
沈延非卻並不遲疑,咽震,溢出一抹摻著凜凜碎音的「嗯」,被風扯裂,刀刃般刮開姜時念敏的耳。
怔怔確認:「你說什麼?"
沈延非抬手弄泛涼的臉頰,扣著尖俏下頜抬高,眼底晦,微哂著,盯問:「姜穗穗,我你這句話,你到現在還不敢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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