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膩的風呼嘯吹過,煙氣嘩然飄,幾個轉眼即逝的空隙里,那輛魂不散跟著的車毫無預兆出蹤影,後排車窗里屬於蔣勛的一張臉再無遮蔽,彼此相對的一刻,雙方同時舉槍。
一個病痛纏,靠著極限藥才能端起手臂的喪家之犬。
一個不瘋魔不活的亡命徒。
八年時,再迎面相對,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管當初那個山間雨夜,還是蟄伏十幾天在戰火里等到的這次對峙,蔣勛當初口中那個「缺到人家一個眼神都不給你,你還拚命,比路邊流浪狗都可憐」的人,已經再不是他有資格能夠直視的。
再直面對方,有人恨得寧願同歸於盡,有人之深,愈演愈烈,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失聰,炸.葯子彈,都不能泯滅這個人,他要做的事,一定會完。
對方車胎最先被擊穿,刺耳的異響聲里,沈延非一槍打碎蔣勛試圖關上的車玻璃,晶瑩飛濺之下,蔣勛頭頸暴出來,沈延非第二槍紋不,穿他多餘的右肩。
槍從蔣勛本就強弩之末的手中出。
他車裏還存在的其他人,專業狙擊手,都被這邊的自己人跳過燃燒的越野車拽出來。
沈延非上前,把那團還在掙扎的死生生扯出尖銳窗口,在扭曲的咒罵聲里,他第三次舉槍,凌.般打向蔣勛才剛剛能夠站起的雙。
「欺負那麼多年,還不夠?」沈延非居高臨下看著蔣勛不人樣的臉,眼底冷森,開槍如同隨意把玩,連響聲振聾發聵,沒有斷過,「敢把槍對準?」
「幾次?嗯?」他毫無起伏,像在拷問著準備一場槍決,「我要還你幾倍?」
沈延非暴跳的耳中聽到穗穗帶哭腔喊他,他轉眸過去,嚇壞了,好怕他殺.人。
怎麼會。
他這雙手絕不能臟。
他跟穗穗有乾淨的一輩子,他的命運已經被更改,彼此相連,要帶著穗穗回紅塵俗世,做最甜一對夫妻,嘗盡被的滋味。
蔣勛拘回去。
警方會理。
沈延非一把槍,把蔣勛折爛泥,他轉往回走,揮手示意讓人上前控制,而蔣勛不甘,仍在恨意滔天地往前爬,去夠掉在地上的槍,想做垂死掙扎。
他手指正要到槍柄時,不斷激化的衝突已然近這片街區,一枚武裝軍的□□轟隆墜落,狂響聲中,將瀕死仍要殺人的蔣勛徹底淹沒,烈火烹油之後,燒得痕跡無存。
引沈延非至此,想借刀殺人的整個蔣家,被自己親手選擇的方式斬草除。
沈延非已經走出炮彈的危險範圍,他親眼盯著蔣勛化灰,聽到直升機呼嘯盤旋在上空,低高度,放下雲梯,可以直抵南邊機場,飛離塞提亞。
他幾步過去抱起姜時念,按著頸邊脈跳,半晌才把單臂環,右手的槍依然沒松。
姜時念有點站不住,雙手繞著他脖頸,知道他要去哪,轉開頭閉上眼,即使現在想通了,那個人應該不是來破壞的,也沒跟蔣勛聯手,但依舊沒給他任何眼神。
沈延非停在商瑞邊,商瑞瘦了太多,狼狽不堪,在這種環境裏站不起,他始終目不轉睛著姜時念,眼裏通紅,說不出話。
一路跟過來,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做到,連對視,都奢求不來。
沈延非用漆黑槍管撥過商瑞慘白的臉,吝嗇地垂了垂冰冷目。
「來做什麼?不放心?想救?想給擋子彈,在心裏留痕,讓記著你,一輩子忘不掉?商瑞,到了今天,你還在做夢?」
破損不堪的異國城市裏,硝煙四散,腥味橫飛。
沈延非骨節修長的手抬起,還在灼熱的槍口狠重頂在商瑞的眉心正中。
當初嵌著飛鏢的擊槍,如今替換上膛的幽幽口。
他勾。
「人是我的,為死,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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