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迫不及待趕去醫院付了他媽媽的醫藥費。
蔣堃問我為什麼。
我天真地看著他:「因為我喜歡你呀,能夠為你做一點事,我好開心。」
蔣堃皺了皺眉,言又止。
或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應該意識到我錯了。
蔣堃是一個自尊很高的人,在我一腔歡喜地喜歡著他的時候,他看見的恐怕是我高高在上地施舍。
但是,他媽媽當時正生著病,他沒有辦法拒絕我的錢。
于是只好違心地跟我虛與委蛇。
那個時候,我太喜歡蔣堃了。
很快求了我爸從國際學校轉學,了蔣堃的同桌。
而且我從不避諱我喜歡蔣堃。
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我是為他轉學來的。
那個時候,蔣堃應該已經很煩我了。
但許是因為我的錢,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甚至知道我胃不好后,還每天從家里給我帶一碗他熬的銀耳粥。
第一次喝到他的粥的時候,我還問他:「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他的臉幾乎紅到耳朵:「何云舒,你家里人沒跟你講過孩子要矜持嗎?」
「孩子為什麼要矜持?男孩子也不應該矜持啊,喜歡就應該說出來。你要是喜歡我,你就趕說出來啊,要不然等我跑了,你可別追悔莫及。」
他篤定地看著我:「你會跑嗎?」
「嘻嘻,被你說著了,我那麼喜歡你,當然不會跑了。」
……
現在想來,這似乎是我們兩個之間最能稱得上是的階段了。
但即使那個時候,他也沒有明確地表示過,他喜歡我。
一直都是我追著他跑,一直都是我追在他后說,我會永遠喜歡他。
再后來,就是高考后了。
我們兩個上了不同的大學,雖然在一個城市,但我也不好再天天纏著他。
他認識了沈盈盈。
系統說,那是他命中注定的主角。
我們開始因為沈盈盈不停地爭吵。
我讓他離沈盈盈遠一點,他卻跟我強調沈盈盈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
我不懂,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為什麼他明知道我討厭,他還要不斷地縱容待在他邊。
我們之間的矛盾,最終在他為沈盈盈出頭打架而升級。
我不許他再見沈盈盈。
他冷笑地著我:「何云舒,我是你養的一條狗嗎?我連朋友的自由都沒有?」
我問他:「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嗎?你會為了普通的朋友,打架打進派出所?只是因為別人說是出來賣的?」
沈盈盈淚盈于睫:「阿堃,如果因為我的存在,而讓你朋友誤會你,那你以后不要管我了。你朋友說得對,我跟不一樣,像我這樣的賤命,被人說幾句又有什麼呢?」
我忍無可忍,冷眼看:「我有沒有誤會你,你心里有數。哪個自尊自的孩子,會天天把自己是條賤命放在上?!」
我的教養,讓我只能說出這樣輕的話,但依舊讓沈盈盈臉蒼白,搖搖墜。
跑走之后,蔣堃像不認識我一樣,失地看著我:「何云舒,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冷漠自私的一個人。也是,你生在羅馬,又怎麼會知道,像我們這樣出人,生活有多麼不容易,有多不得已。你真的沒必要跟爭,你原本就已經贏了。」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看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對蔣堃失,也是我第一次撇下蔣堃獨自離開。
但是系統說,如果蔣堃跟沈盈盈在一起,我就會死。
可我實在累了,不想在這場曠日持久的三人關系中持續消耗自己。
不久之后,不知為何,他們學校里突然流傳起蔣堃是私生子的傳聞。
甚至連他媽媽昔日為了謀生,做過小姐的事都被傳開。
蔣堃在學校里的日子不好過。
他好不容易拿到的一筆風投資金也被取消了。
我提出我可以給他投資,但是需要以結婚為代價。
蔣堃答應了。
婚后,他一直對我很好。
溫存,有求必應。
甚至連夫妻間最親的事,也將我的放在第一位。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我難免會生出一些妄想。
會以為我和蔣堃之間的裂隙并不曾存在過。
會以為我們將一直這樣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如我們時發愿時說的那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直到一個月前,我爸爸突發心臟病,送醫無效。
何氏集團被接連曝出戰略轉型失敗,現金流斷裂,只能被破產清算。
一夜之間,我從高高在上的公主,為被命運踩在泥地里的雜草。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向蔣堃求救。
我爸爸的書簡告訴我,其實在我爸爸生前,我爸爸曾經向蔣堃求助過。
但卻被他無地拒絕了。
他甚至說
:「何總,真是風水流轉啊。倒退三年,誰能想到呢,不可一世的大佬也會來求我這個窮小子。不過你求錯了人!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比我更希何氏倒下。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我最大的敬意了。」
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簡直心如刀割。
我爸直到去世,都沒有跟我講過這件事。
甚至,他去世前三天,我陪他一起吃飯,他還問我,蔣堃對我好不好。
我當時說好。
我爸言又止地看著我,說:「云舒,爸爸就你一個兒,一生所求不過你平安喜樂,如果哪天爸爸不在了,你一定記得,要好好自己。」
現在想來,我爸彼時已是在安排后事。
他早就料到何氏會破產,也料到蔣堃并不會對我好。
他甚至事先在國外信托基金里給我留了一筆錢,足夠我未來食無憂。
我爸爸直到生命的最后時刻,都在竭盡所能地為我謀劃。
但是他卻不知道,因為系統,我的生死卻全在蔣堃一念之間。
一個月前,我獨自安葬了我的爸爸。
蔣堃作為唯一的婿,并沒有出現。
已經沉寂三年的系統突然提示我,蔣堃正在機場接他的白月沈盈盈:
「系統檢測到主重新回到男主邊,宿主攻略任務重新開始。」
4.
這個夢被護士醒了:
「一床,跟我去做心臟檢查。」
明明夢里我還覺得一切正常,可是醒來后,我只覺前一陣憋悶,不過氣。
想來在我睡覺的過程中,蔣堃與沈盈盈的大概又突飛猛進了吧。
許是我的表太過痛苦,護士推來一個椅。
將我安頓好后,護士才小心地推我向電梯口走去。
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特意向護士道謝,護士卻一本正經:「坐穩扶好。昨天半夜,你心臟都驟停了,所以醫生才特意給你約了檢查。你還這麼年輕,一定要好好惜你的。」
我訥訥著點頭,就這樣被護士推著,來到電梯門口。
電梯門打開,走出來的人,居然是蔣堃和沈盈盈。
沈盈盈一邊念叨著「只是小冒,我沒事」,一邊把手搭在蔣堃的肘彎。
初春的天氣,蔣堃只穿了一件純白襯衫。
而他的外套,正披在沈盈盈肩頭。
可笑的是,不管是外套還是襯衫,都是我為他置辦的。
自蔣堃進生意場,他的每一套行頭便是我為他量打造的。
曾經我非常這種做他的賢助的覺,總是盡我所能地,讓他的生活面、舒適。
此刻披在沈盈盈肩頭的那件外套便是我特地在米蘭定制的,為了這件服,我等了兩個月。
蔣堃第一次將它穿在上的時候,我爸爸還吃醋了。
說我生外向,對他這個爸爸上心的程度不及蔣堃的一半。
如今我爸爸已經長眠地下,而蔣堃卻將這件服披在了他白月的上。
此此景,只讓我覺得諷刺。
見著我,沈盈盈角牽起一譏諷:「天呢,何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酒過敏都需要坐椅了?您可真是貴。」
蔣堃皺眉著我,語氣不耐地問護士:「怎麼了?」
護士很警惕,問他:「你是誰?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
「不是。」
蔣堃跟我幾乎同時出聲。
蔣堃的眼神如利箭一般向我,出言諷刺:「何云舒,你忘了昨天晚上,是誰在求我不要跟你離婚?」
我著他的眼睛,并沒有避讓:「可是,你也沒有答應,不是嗎?」
我已經要死了,實在不想再在他跟前虛與委蛇。
護士幾乎是秒懂我們三人間的關系,對蔣堃沒好氣:「如果您是病人的老公,就陪去做個心臟彩超。如果不是,就不要妨礙病人做檢查,也不要在這里刺激病人。昨天夜里,病人已經心臟驟停過一次,不得刺激!」
我示意護士不要再說了,我并不想讓蔣堃知道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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