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暗的車廂出來,我眼前一晃,眨眨眼睛,目所及很是繁華。
街道張燈結彩,夜晚的燈籠如同點點星火,遍布了整座金陵。
「好看嗎?」
「嗯……」
突然手上一,沈安牽著我邁了這璀璨燈海。
街上甚是繁華,溪邊也多是小鋪,整片地方歡聲笑語不絕,華的天燈漫黑夜。
我便也順手買了兩盞天燈。
點上燈,四只手托舉著底邊,火在燈底閃爍,我默默閉上眼,良久一齊撒手,天燈便緩緩上升了。
這世間于我而言并沒有什麼留,因此我沒有許愿,悄悄睜開了眼。
沈安在我面前,面容很是虔誠。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
這時沈安睜開了眼。
他定定看著我,眼神很是專注。
半邊天空都是放走的橘黃天燈,沈安忽地出聲問道:「阿姐想知道我許的什麼愿嗎?」
我點點頭。
他并不等我回答,只是抬眼著,目灼灼:
「一愿阿姐與我健康,二愿我們二人平安無恙,三愿阿姐與我,早日結為連理,永結同心。
我心口一跳,瞬間呆住了。
還沒來得及出口些什麼,沈安后的漆黑天際忽地躥上兩叢煙火:
「我愿意為阿姐奉上一切,只求阿姐與我長相廝守。」
青年的容貌在煙火里沾染上紅塵,角的笑意也變得手可及——一瞬間,我覺自己的心里也好似炸開了花,只覺得面上發,一熱流涌上來蠱住了心,我說不出話來。
……
25
還沒等我梳理好心意,異變卻發生了。
隨著沈安步步,季晏終于忍不下去了。
長歷 12 年冬,皇朝發生政變。
季晏帶兵造反,沈安以清叛賊為由,宮護衛。
這場政變長達十三日之久。
季晏挾持三位皇子,皇帝提前到苗頭,在他反叛前夜帶侍衛佛寺躲避。
最終季晏久尋皇帝無果,殘殺太子后封鎖了皇宮。
全皇城人心惶惶,金陵眾多百姓拖家帶口逃往其他地方,生怕這火燒到自己。
不過我倒是不太張。
沈安的能力我心中清楚,季晏和他對上還是輸了一籌。
為了保護我,沈安派了兵力前來護我至城外太廟。
大雪紛飛,我坐上了馬車,風雪落了我一肩頭。
仆人撐著傘請我廂,周圍士兵嚴陣以待。
上車前,我回頭一,驚訝地見到了多日未見的沈安。
白墻青瓦,檐下的紅燈籠低低垂下,在眼眸深飄搖著,斗大的雪花急急落在男人墨發上,袍角翻飛間,沈安上前一步,聲音輕不可聞:
「阿姐,等我兩日。」
我怔了一瞬,隨即點點頭,轉邁馬車。
馬匹慢慢起步,肅靜的氛圍充斥了這間小小的車廂。
在完全走之前,我終究忍不住掀起車簾,回頭了一瞬。
遠的男人還站在原地,長玉立,墨袍沾上了厚厚一層雪,頗有些蕭索的意味。
我看了又看,最終迎著肆意的風雪,揚聲喊:「要平安回來!」
26
正如沈安所承諾的那樣,我并沒有等太久。
廟后的第二日,我便接到消息,季晏反叛失敗。
據暗衛來報,季晏久尋皇帝無果,最后想略過廢帝這一步驟,自立為王。
想法是好的,奈何有沈安在,他的這一思路自然不可能實現。
在季晏自以為把控全局之時,當天夜里,沈安帶兵圍了皇宮,季晏霎時間了甕中之鱉。
那夜,煙火飛燎,沖天的火傳到了百里之外的太廟。
不必深想便知,皇宮必定是打得不可開。
我重新踏馬車,隨著滾滾車一并步回金陵的道路。
「阿姐。」
沈安頭靠在
我肩上,語氣有些悶。
我疑。
沈安是半路來的。
他似乎有些急迫,進馬車的時候給我嚇了一跳。
「怎麼了?」
「季晏跑了。」
他語氣漠然,攥著我胳膊的手卻不自覺了。
「跑了?」
我訝然,不過卻并沒有太出乎意料。
畢竟季晏不是個安分的人,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我帶兵追至南山腳,他遣了兩批人馬分散走開,我一時不察被他逃了。」
沈安沉說道。
我若有所思。
在我認真思考時,沈安專注地看我:
「阿姐,我那日說的話……」
他指的什麼,我立刻反應過來。
不等他說完,我的臉立刻紅了。
我手急忙捂住他的:
「好了,好了,我們趕回去,這車可真顛啊。」
胡言語一番,我毫沒管這平坦大道哪來的顛簸。
只聽沈安悶笑一聲,輕聲道了句「好」。
27
回了金陵后,我草草收拾了一番,隨后便前往了城南的歸靈寺。
馬車在青石板上前行,同行的人僅有一名婢和幾位隨從。
云蔽日,天微沉,我便在這刺骨的冷風里踏了寺門。
我抬手揮退了仆從。
在跪在團上上香之時,后卻傳來一靜。
「沈秋。」
腳步聲逐漸靠近。
許是他心知自己失勢,這回倒是不再喊我秋秋了。
我早有預料,扭頭看向來人。
「季晏。」
我音疏冷,淡淡看向面前一青的季晏。
多日不見,季晏看著消瘦蒼白了不,衫也很是殘破,肩膀跡暈染干涸,顯得尤為可怖。
「你是來專程見我的嗎?」
他還有些期許,雙眼黑沉執拗。
我冷漠地搖了搖頭,并不作答,只是欣賞他的丑態。
見我搖頭,他有些失落,不過又重新振作起來:
「沈安此人城府極深,你莫要被他騙了。」
「待我積攢兵力,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他篤定:
「另外,其實還有一事我并未告訴你。」
「上一世我與你之間其實還有他在從中作梗,若非……若非他……」
我打斷了季晏:
「若非他給楚靈下毒,你也不會和我徹底撕破臉皮嗎?」
看見他眼中的震驚,我輕笑:
「這件事他早已和我說過了。」
我揮了揮手,下一秒,狹窄的寺廟里,一群兵士魚貫而。
沈安披著玄暗紋鶴裘,緩緩踱步走來:
「季大人藏得真蔽啊。」
他輕慢地笑。
季晏震驚后,怒而看向沈安:
「你竟然聯合沈秋詐我!」
他的怒氣似乎取悅了沈安,他頗有些炫耀:
「是啊,沒錯,阿姐為了讓我早日捉拿你,可是不惜專程跑來這里,你該到榮幸才對。」
我扶了扶額,沒作聲。
昨日沈安一說季晏從南山那逃跑,我立刻便想到了這個寺廟。
這廟已經荒廢多年,尋常人本不會想起這里。
不過對于季晏來說,這里不僅是一荒地,更是我當年陪伴他時暫居過的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這里。
可惜他沒想到我會毫不猶豫將他暴給沈安。
顯然季晏也想到了。
他黑沉沉的眼珠子來回在我和沈安的上掃視,后的兵士們虎視眈眈,只等一聲令下便捉拿這個反賊歸案。
半晌,他終于意識到,如今已是塵埃落定了。
在沈安下令前,他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聲:
「當年你對楚靈做過的事,難道你以為沈秋會原理解你嗎?你這個心腸歹毒的人!」
沈安呵呵一笑,眸黯沉:
「心腸歹毒?
「這話還是還給你罷。
「當年阿姐苦你多年,你卻依舊不領,害我阿姐日日傷心,我只好幫阿姐一把,替掃除障礙,可惜啊可惜,你這個榆木腦袋,竟然能做出用我阿姐心頭來給你人治病這種事,倘若我不是遠在邊疆,我必定立刻取你狗命。」
他越說語氣越沉:
「讓你多活了幾日,是我對不住阿姐。」
季晏震怒:「你!」
沈安最后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凈:
「好了,剩下的話,你在黃泉里說吧。」
28
雪化得干凈之時,我在獄里見了季晏最后一面。
因著他的功勞,如今的季家如同喪家之犬,被銬上了鐐
銬滿門抄斬。
在刑的前一夜,我對著滿痕,渾上下看不出一片完好皮的季晏沉默坐了半刻鐘:
「好歹相識一場,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慨自己的好心腸,面對季晏竟然生了憐憫。
攤在地上的人一不,仿佛死了一般。
好半晌,在我忍不住要走時,他終于了。
我看著他薄輕啟,聲音細不可聞:
「對不起……」
我默然。
一旁的沈安也聽見這聲道歉,從鼻腔里冷哼了一聲:
「獄里冷,不宜久待。」
說罷,他牽起我的手,在季晏最后的目中和我一道走向了牢外幽微的。
29
金陵最近又出了許多新事兒。
沈將軍了皇帝眼前炙手可熱的紅人,皇帝對他頗為重用,幾乎堪稱在朝上一手遮天。
金陵多了些雜耍技師,長得眉高鼻聳,聽說是從東邊乘船來的。
皇帝還減免了賦稅,練了一批水兵想去開拓境外之地,近日常常帶回來不新奇東西,尤其是一些沒見過的蔬果,百姓們引種之后頗為驚奇。
另外平風街開了家新式酒樓,各種花樣眼花繚的,天天門庭若市,聽聞是沈夫人開的。
差點忘了說,沈夫人是沈將軍近些時候娶的妻子,原先是沈將軍的阿姐。
剛開始金陵的老百姓們聽了甚為震驚,畢竟這可是有違倫理的事!
不過后面又有人說沈將軍的阿姐并非親生,眾人才長舒了口氣。
本以為夫妻倆會和尋常高貴人一樣,親后相敬如賓,沒想到卻大出百姓們所料,沈氏夫妻竟然很是恩,偶爾街上見了兩人真是如膠似漆,片刻也不得分離一般。
這下好了,滿街的酒館說書人們又有了新材料。
30
46 年后。
【宿主,您的大限已至,是否離世界?】
冰冷的機械音于 46 年后重新想起,我竟有些恍惚。
多日來重疾纏,如今的我躺在床上,旁是睡的沈安。
46 年前,沈安的好值在和我對拜完那一刻達到了滿值,自此我申請留在任務世界,安然度過一生。
這幾十年我過得甚為肆意,沈安為了陪我,自請辭,和我一同游遍了錦繡山河, 只可惜我子骨太弱,晚年還是沒能熬過去。
如今的我已經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默然片刻,我點了點頭。
這時, 旁的沈安好似察覺了什麼,突然睜開了眼。
年近知命的年紀,他眉目間依舊清雋,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他側抱住我, 聲音有些惶恐:
「秋秋,你要走了嗎?」
他已經知道了。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微點頭。
下一秒,沈安的淚涌了出來。
他抖著聲音抱住我,頭腦也完全清醒過來:「別離開我,你說好了的…….」
系統的倒計時在一點點結束, 我側頭勉力開口:「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我不抱希。
別的再多的我說不出來, 但這幾個字就像是邀他黃泉一般。
我心有不舍, 但氣息卻愈發虛弱。
快些答應吧。
在我意識逐漸消散之際, 我覺到軀被摟得更。
「要, 別離開我,帶我一起走, 求你了……」
沈安聲音惶不安,淚水打我的臉側, 像一只被丟棄的小狗。
好。
31
回到任務空間的第十日, 我重新踏了新的任務世界。
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次我還戴著一只小尾。
「秋秋, 什麼是《靈異怪誕》?」
為我的專屬系統的沈安像一只嘰嘰喳喳的鳥, 在我耳邊不停地問話。
我無奈:「就是一個恐怖世界,你要保護好我哦。」
雖然還是不清楚這是什麼, 但沈安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走吧,別忘了給我選個合適的技能。」
我上前一步, 拉著沈安的袖,踏了微長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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