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不屑一笑:「沒錢還這麼橫?
「你從前是太子,如今可不是了!
「賒賬可以,欠錢可要記得還!
「我也不賺你的錢,不加,算你一文錢一碗好了!」
沈故淵寄人籬下,吃人的,哪里敢說個不字?
只得點頭,眼等我給他盛飯來。
沈故淵是真能吃啊,一口氣吃了五碗飯。
「加上頭先欠我的二十五文,你如今可整整欠了我三十文錢了!
「得白給我做三天!」
沈故淵吃飽了,仰躺在稻草堆上,仰頭著窗外的一角天空,不說話,有種淡淡的憂傷。
我前頭還有生意要忙,沒工夫搭理他的心思,只得轉出去了。
24
到了夜里,我在屋子里數錢,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沈故淵怎麼樣了。
沒想到,一
進柴房,就看見沈故淵蜷一團,額頭滿是冷汗。
口中哭著喊著:「母后……母后……」
哦,是想娘親了啊。
真慘!
我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到一片滾燙。
「這麼燙?該不會病死在我這吧?」
我嘟囔了一聲,想著要不還是把他丟出去,萬一死在我這院子里,我這以后不就兇宅了嗎?
正要手抬他,卻被他一把抓住,在了懷里。
「母后……母后……你別走!
「嗚嗚嗚……」
看他這般,我頓時想起了我的娘親。
娘親溫漂亮,最是心善,連地上的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
卻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我想給娘立個碑,但押送的差役不肯。
我花了上的錢財首飾,他們才肯耽擱一個時辰,讓我找棵樹底下把娘給埋了。
我那時候年紀小,沒什麼力氣,埋得不夠深,恐怕早就被野狗挖出來吃了。
如今,便是想祭拜,也找不到地方。
而沈故淵雖然五歲就沒了親娘,但他娘好歹在皇陵里葬著。
這樣想著,我越發地氣惱了。
忍不住將手放在了沈故淵的脖子上。
我承認我剛重生的時候,只想離沈故源遠一點。
但我與他之間仿佛生了什麼孽緣一般,總也躲不開。
與其這般,倒不如掐死他,一了百了。
到時候只說他病死了,一卷草席拖到城外墳崗喂了野狗。
人心底的惡念,就像是荒原上野草,一發便不可收拾。
沈故淵被我掐得呼吸困難,臉漲紅,一副要死的樣子。
我心中有種報復的快。
「負心漢,去死吧!」
誰料,原本快要死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
「阿虞,你要致孤于死地嗎?
「你真這麼狠心嗎?」
那雙眼睛,不似今生的氣包沈故淵,反倒像極了他日后殺伐決斷、執掌朝綱、冷酷無的模樣。
我嚇得連忙松開了手,退了出去。
直到回到房間,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我才驚魂未定地嘟囔。
「那眼神……
「不可能!」
正驚魂未定之際,一個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掌柜的,還有吃的嗎?」
25
我一愣,這麼晚了,還有食客來吃飯?
連忙收拾心態出去。
「哎!來啦!」
眼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滿臉的絡腮胡子,穿一鐵片鎧甲,竟是個當兵的。
我看他甚是眼,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賠著笑道:「這位軍爺,您來得晚了,我這都快收攤了。
「鍋里只剩些牛雜,飯也不夠了,倒是能給您下一碗牛骨湯面,您看?」
他轉頭瞧見我,爽朗一笑,走到小方桌前坐下。
「好!按你說的上來便是!」
我答應一聲:「好嘞!」
便去后廚把能上的東西都端了上來。
原本也是賣剩下的,留到明天也是我自己吃,我倒也不小氣。
便是這人吃霸王餐不給錢,我也不心疼不是?
這軍漢,是真能吃啊,沈故淵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個人吃了一大鍋的牛雜,還吃了一大海碗的面。
又喝了我整整一壇子葡萄酒。
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鼾聲如雷,把我這屋子都震得抖了三抖。
他這麼睡在這,我怎麼打烊啊?
忍不住拿手去推他。
「這位軍爺,您別睡這啊,奴家要打烊了!」
這人渾可真扎實,起來得很,推都推不。
我不服氣地喊:「軍爺?軍爺?您倒是醒醒啊!
「再不醒,奴家可拿水潑你了!」
原本睡得鼾聲如雷的軍漢突然睜眼,朝我笑了笑:「小娘子,你當真不認得我了?」
我一愣:「你……?」
他從懷里出一本書,朝我晃了晃:「可記得了?」
我頓時恍然大悟。
這不是老乞丐留給我的兵書嗎?
再一看那軍漢,越發眼了。
正是我當日隨手丟了兵書給他,換了一只燒和幾個銅板的乞丐!
26
我和他,也算是故人了。
見狀頓時一喜。
「原來是你啊?你如今不要飯了?
「說起來,我還欠你錢呢,這頓算是我請!
「我去后廚看看,再炒兩個菜,給你下酒!
「哎,你是怎麼找到我這來的?」
那人聞言笑起來。
「果然還記著!
「你先不忙,我且問你,這本兵書,你是從何得來的?
「給你書那人呢?你可知道他在何?」
我聞言心中一凜,早知道老乞丐來歷不簡單。
有些后悔當初隨手將書送人的事,只求別給我惹出什麼事來才好。
只能裝糊涂道:「什麼兵書啊?這不就是一本破書嗎?
「我是在郊外城隍廟,一個老乞丐上撿的。
「我看他凍死了,還好心給他埋了呢!
「怎麼,他是什麼了不得的人不?」
那人聞言,抓住我的手倏然一。
「什麼?死了?」
我越發不解了。
「你認得他?這麼激做什麼?」
老乞丐要了半輩子飯,聽說他孤家寡人一個,應該沒人惦記他才是。
那人道:「你有所不知,你說的那位老乞丐,是前朝軍神,名周凜。
「傳言他用兵如神,謀略無雙。
「當年他帶兵鎮守這朔北城,我朝足足攻打了十年,換了幾員大將,是沒在他手上討得一點便宜!
「只可惜,他苦苦守關,分毫未退,他的皇帝卻主降了。
「不僅割地賠城,最后更是把國家都丟了。
「先帝爺念他是個人才,以大將軍之位待之,可他早已心死。
「請辭之后,便失蹤了,從此沒人再知道他的下落。
「本將軍也是看見這本兵書,才記起他這一號人!」
我聞言暗暗吃驚,難怪老乞丐打獵這麼厲害,原來是前朝軍神。
失敬失敬。
我轉頭去問那人:「不知軍爺您是?」
那人咧一笑:「謝澄!」
原本站著的我,頓時腳下一,差點摔倒。
鎮北侯世子?鎮守朔北城的守將,謝澄?
27
如果說,周凜是前朝軍神,那麼謝澄他爹,鎮北侯謝孟便是當朝軍神。
當年先帝便是在謝孟的輔佐下,奪得這天下。
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的皇帝,沈故淵的父親繼位后,謝孟為了避嫌,主出兵權告老還鄉。
獨子謝澄也長年戍邊,不被朝廷重用,郁郁不得志。
前世,沈故淵靠著那本兵書,功結識了謝澄。
他和謝澄,一個含冤屈的廢太子,一個郁郁不得志的邊關守將,一見如故,一拍即合。
在北涼大軍境之際,兩人靠著謀略和膽識,將北涼軍打得節節敗退。
之后,沈故淵更是以軍師的名義,留在了朔北大營里,幫著謝澄建功無數,在軍中樹立了極高的威。
后來他恢復了真實的份,和謝澄帶兵殺回了京城,把陷害他的皇后和盛王滅了,重新坐上太子之位的時候,早已經沒人敢惹他了。
可以說,他除了沒有正式坐上那個皇位,早已經和皇帝沒什麼差別。
這會兒,他們一個未來的鎮國大將軍,一個未來的皇帝,都在我這院子里待著。
搞得我怪張的。
「那個,謝將軍是吧?
「我是真不知道這書來頭這麼大!
「我不大識字。」
謝澄卻皺眉困道:「不該啊!
「本將軍找人調查過了,你爹是揚州知府,宦人家的小姐,五歲就開蒙了。
「你爹落罪的時候,你都十二歲了……」
我死死地瞪著他,著他把到了邊的話,咽了下去。
就你機靈!
就你知道得多!
行了吧?
我破罐破摔地道:「既然將軍什麼都知道,就當奴家早知道那兵書來歷。
「正所謂寶劍贈英雄,奴家把那兵書送到將軍手上,也不算埋沒了。
「時候不早了,將軍若是吃飽了,不如……」
我正要下逐客令,卻聽謝澄道:「姑娘贈書之恩,謝澄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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