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凌溢在宮門前跪了一天,都凍僵了,脊背都沒有彎下。
大國師過來的時候,看到如此景象,長長地嘆了口氣。
「孽緣啊!」
我心中煩,看不清眼下的迷局,和大國師坐在窗前圍爐煮茶。
「大國師可知眼下,本宮要如何行事?」
「殺了南明帝后,方可解我朝患。」
殺了凌溢?
可是當初他救過我。
十三歲那年我被賊匪所擒,是凌溢不顧危險把我救出來,還把隨所帶的平安符送給了我。
大國師看出了我的猶豫,目矍鑠:「娘娘若是不忍心,老臣可以做這個惡人。」
旋即起。
我連忙攔住了大國師:「讓本宮再想想。」
大國師見狀,失地搖了搖頭,拂袖離開。
而此時的凌溢早就被凍得不樣子,暈倒在雪地中。
雪花一片一片砸到他上,我讓沉蕪送他去了偏殿,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6
除夕佳節,舉國同慶,流水一樣的珍饈佳肴被送進了皇宮,數不清的銀兩堆砌了金碧輝煌的殿堂。
柯隨安整日沉迷于宋涵宮中,為此特意讓宋涵持宴會。
沉蕪過來說,宋涵因為不喜歡小太監送來的新,把人給打死了。
我心中氣翻騰,真是翻了天了,在宮人的擁護下到了崇明殿。
宋涵回宮不過數月,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拔地而起,讓人咋舌。
而數月以來,前朝局勢風云巨變。
柯隨安竟然把武將的兵權全收了回來,罷黜不肱之臣。
這些人大都是反對宋涵主中宮之人。
西楚本就缺乏良才,我去勸過柯隨安幾次,而他總是以后宮不得干政之名將我駁回。
有一起我與他起了沖突,他拿起滾燙的茶水直接潑到了我臉上。
養了好幾個月才好。
宋涵見我來了,仿佛是要故意激怒我:「姐姐,空有個皇后的架子,卻不夫君所喜,獨守冷宮的滋味不好吧。
「柯隨安已經不要你了,你為什麼不跟了凌溢。」
明艷的小臉笑得爛漫,卻又帶著不盡的嘲諷。
我并沒有過多理會,讓沉蕪帶人把宋涵扣下,狠狠地掌。
「宋涵,你在我西楚宮如此放肆,草菅人命。
「本宮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你自行了斷吧。」
宮人端著錦盤進來,三尺白綾、匕首、鶴頂紅,讓宋涵選一個喜歡的,自行了斷。
大國師的聲音在我耳旁不住地響起,一定要殺了南明帝后。
宋涵見狀,一點也不害怕,掙扎著想要甩開沉蕪,卻被沉蕪打了幾掌,臉都扇腫了。
卻還是囂張地說:「姐姐,你當真毫不念姐妹之,要殺了我嗎?」
聽宋涵這樣說,像是有一顆小石子砸進了我的心中,猶豫不決。
我雖然不喜歡宋涵,恨,但從未想過要的命。
在我猶豫不決時,柯隨安沖了進來。
而宋涵似乎早有預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匕首了自己的膛。
沒有一猶豫,甚至還有一快意。
柯隨安一腳踹在了沉蕪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摟著宋涵,眼眶瞬間紅了,大著請太醫。
宋涵臉慘白,強撐著一口氣:「隨安哥哥,都怪涵兒不好,不能侍奉你了。
「你別怪姐姐,也是為了你好。
「就是可憐了我們的孩兒,還來不及睜開眼。」
我們這才知道,宋涵已經懷有孕。
柯隨安怨懟地看著我,如果他眼中有刀子的話,下一刻就能刺進我的膛。
「宋景你干什麼!
「不就是打死了一個小太監,一條賤命有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涵兒有什麼好歹,我讓你們全部陪葬!」
7
聽柯隨安這樣說,我心里一陣悲涼,讓人扶著沉蕪離開。
又讓宮人好好安葬那個小太監,善待小太監的家人。
我拿著手中的書簡,心里得要命,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一個影落在我眼前,帶來了一株安神的百合花。
我抬頭看,對上凌溢的目。
他的傷早就好了,一直被我關在偏殿,不知道怎麼出來的。
他自顧自地坐在我面前,主給我研墨,就像年時我坐在他側一樣。
「宋景,你在因為今天的事難過嗎?
「你難過不是因為柯隨安和宋涵的事,而是他們視人命為兒戲。
「景兒,你在深宮七年,難道還沒有看明白嗎?
「柯隨安早就變了,人一旦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力,都會變的。」
我不得不承認,柯隨安早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他生殺大權,是皇帝。
我反問凌溢:「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凌溢頓了頓,啞然淺笑,如
春花般絢爛:「帶你走。」
帶我走?
南明早就不是積貧積弱,隨意被西楚榨的邊陲小國了。
怎麼可能輕輕松松地被滅國,果然是有謀。
凌溢的氣息灼得我發燙,清風卷著他的發,他眼里彌漫著笑意,在他即將覆上我的手時,理智的一面把我拽了回來。
「本宮是不會跟你走的,本宮是西楚的皇后,永遠都是。
「你還是盡快出宮吧。」
8
過了兩日,柯隨安邊的侍來喚人,讓我去崇明殿一趟。
侍的臉沉沉的,讓我自求多福。
想來不是什麼好事,我誰也沒帶。
剛進大殿,幾名金甲衛便將我團團圍住,柯隨安坐在主位上,眼神淡漠地看著我。
「來人,取皇后的心頭。」
「誰敢!」
我厲聲呵斥,為首的金甲衛聞言停下來,看向柯隨安。
宋涵的孩子沒有保住,也危在旦夕。
柯隨安遍尋天下名醫,一自稱三元的游方老道說有一偏方可救宋涵姓名。
需要至至貴之人的心頭,就差點名道姓說我的名字了。
柯隨安只猶豫了片刻,看向床上氣息微弱的宋涵,握了拳頭,讓人把我喚過來。
柯隨安把匕首扔到我腳邊:「既然涵兒是你所害,只當你為贖罪了。」
「本宮若是不肯呢?
「陛下你會殺了我嗎?」
柯隨安有些為難,三元見狀,在一旁煽風點火:「還請陛下早下決斷,里面那位貴人可拖不得這麼久了。」
柯隨安眸漆黑,握了拳頭。
「你若是不肯,朕便親自手。」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柯隨安,他突然變得這麼陌生,雖然近在咫尺,我竟然認不出來的他的面容。
他拿起匕首,即將扎進我的膛時,沉蕪帶著凌溢跑了過來,大呼:「陛下且慢,放了娘娘吧!」
我皺眉看著沉蕪,責備怎麼來了,還帶來了凌溢,讓他們趕離開這里。
凌溢卻手打掉了柯隨安手中的匕首,高大的形擋在我面前。
斂聲道:「陛下,罪人也是至日出生,如若您真要取一人心頭,不如取罪人的。」
凌溢與我是同一日生辰,冬至日。
大國師說我出生那日,是十幾年來最冷的一天,凍死了好多人。
眾人還說我命,克死了阿娘,阿爹因此不喜歡我,整日說我是掃把星,把我丟給了下人不管不顧。
后來他有了新的兒,便更不喜歡我了。
年時期,我從未吃過一頓飽飯,連服都是下人用舊服給我改的。
只要我不聽話,嬤嬤便用銀針在我上狠,說是旁人看不出來。
見阿爹看都不來看我之后,便直接用藤條打我的后背。
六歲那年,我被打得遍鱗傷,一個人跑到前廳,見到了大國師。
大國師把我帶進了皇宮,養在先皇膝下,和皇子公主一同長大。
一開始我總是害怕與人接,一個人在角落里。
先皇每日下朝后,都會來我寢宮中。
溫地把我從角落里抱出來,糲的手指刮過我的鼻梁,一口一口喂著我吃粥。
「小景不要怕,以后皇宮就是你的家了。
「朕一定會代替你阿娘好好照顧你長大。」
聽到先皇這樣說,我眼睛總會的。
想哭,又害怕哭出來就沒人喜歡我了。
漸漸地,就不會哭了。
先皇親自教我讀書習字,騎馬箭,把我養了京城最幸福的姑娘。
凌溢求娶宋涵的時候,他說只要我愿意,他讓人把凌溢綁回來娶我。
我搖搖頭:「皇上,全他們吧。」
先皇病重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我,他著柯隨安娶了我,封我為皇后。
還讓柯隨安發誓,只要我不愿意離開,后位永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先皇走后,我哭得撕心裂肺,世上最疼我的人走了,永遠都不在了。
9
柯隨安聽凌溢這麼說,應了聲好。
便把匕首甩到了凌溢面前,讓他自己取心頭。
凌溢既是至之日出生之人,又曾貴為一國皇帝,算得上至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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