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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49 節 裙下婢

哪怕聲音小如蚊吶,也還是被我和長公主聽見了,他娘更是臉一白,拖著孩磕頭。

長公主臉上溫褪去,直到地上磚都是,長公主才冷冷出聲:「若不是今日,你們上下九族只會一個不留。」

又哭又鬧,可長公主沒讓他們起來便不能起來。

我們去到護城河時,玉落幾人已放完燈,我看著河上麻麻的花燈閉眼許愿:「一愿長公主此生長樂,二愿長公主老有所依,三愿公主府……」

「沉壺,你花燈呢?」長公主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我心一揪卻笑了出來:「扔了。」

長公主愣了一下也隨我笑,皎皎如月:「我也扔了。」

長公主閉上眼開始許愿,我掃過的眉的眼,私心使然默默道:「三愿公主府再無新人。」

13

八月十五,齊國攻下三城,以火燒燎原之勢再度來襲。

我國毫無辦法,原本驍勇善戰的大將軍不久前因胞妹冒犯長公主被誅九族。一國無將,士兵無首,對上齊國毫無抵抗之力。

一時間,皇城哀聲四起,說要不是長公主,怎會害得我國無將,以至于落到今日地步。

而后開始傳出長公主冷,毫無憐憫,孩一句無意之話便讓母子磕頭至死,染護城河。

公主府門外是聲討的百姓,公主府是銷魂至極魅妖窟。

長公主腳背弓起,趾如珍珠,沉香墨發鋪散在塌垂至地面。

的手勾著我頭上的簪,稍稍用力,纖長手指便穿在我垂落的發間。

我屈膝,聲音含糊酸:「長公主。」

「長平,沉壺,喚我長平吧。」

指間纏繞著我的發,我聽話道:「長平……」

「你哭了?」長公主捧起我的臉,眉眼心疼帶著怒氣,「你哭什麼?」

我搖搖頭,淚珠滾到公主指尖,撒了一個謊:「只是聽著他們這樣說長公主,沉壺心疼……」

,又勾起角:「他們罵他們的,與你何干?」

我的頭被抬起與對視,長公主看著我一字一句:「你記住,你就是我,你心疼我才心疼,你難我才難,你的喜怒哀樂皆代表我。

「你想我開心還是難過?

「你若是想我開心,你記住以后無論遇到何事都不可再流一滴淚,只要你是開心的,我就開心。」

……

圓月,長公主睡得很,哪怕今天對我說那些

話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我也知道長公主并不是不難過。

長公主,沉壺與你一樣的,你能察覺到我的,我何嘗不是也能知道你的。

這些天,長公主臉并不好看,眼角青黑,可為了讓我安心,晨起上妝皆是讓奘火來。

晚上也借著自己不舒服與我各睡一房……

「沉壺,皇上那還等著你呢。」

尖細嗓音從門外傳,我指尖抖抹去落在長公主臉上的淚,將長公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緩緩站起給長公主掖好被角,出了門坐上宮轎。

14

宮轎上,秀公公坐在我對面,嘆了口氣:「放心吧,只要你去了,皇上不會舍得把長公主如何的。」

我點點頭:「沉壺知道。」

齊國來襲,我國有沉船之險,但也有一個辦法讓我國渡過此險。

那就是護國星,護國星以命換國,可得百年安穩。

長公主誕生那日,天呈彩云,彩鳥鳴啼不假,護國星降至我國也不假。

作假的是,長公主并不是護國星,而是太白金星。

皇上本想把當日所有嬰都收宮,國師卻阻止了,他說只要有公主這個太白金星在,護國星一定會在公主邊。

故而只是下旨以五十兩白銀換嬰。

國師將我換為,也只是因為看見我肩上的小月胎記。

將護國星養在公主邊,皇上眼下才能更好把控我,哪怕是知道公主對我的,皇上也無于衷甚至覺得作起來更加容易。

秀公公是在我生辰那日找到我與我說了這一切,包括齊國不久來襲。

我也曾問過如果我不愿怎麼辦?

秀公公憐憫看了我一眼:「你可知,公主的為何有五個,又為何各自取那樣的名字。」

「你若不愿,長公主與那四個宮和國師駙馬皆會代你死去。」

玉落,冰仁,奘火,沉壺。

牢獄,疫病,人禍,葬火,沉湖。

原來……竟是這個意思嗎?

我想起十歲那年,長公主跑到桃林將秋千上的名字劃掉,長公主是不是從那時就知道了。

怪不得總是想給我們五人改名字……

了宮,我掀開簾子,皇宮廣闊卻極為干凈,地面上連草都沒見,深夜寂靜下外面除了兵也再無一人。

抬轎子的宮人被跘了下,我看向那塊翹起的地磚道:「那里該修繕了。」

長公主出嫁那日,我跪在中,路過那時那轎子將我跘進了長公主懷里。

宮門依舊,磚石有痕,只是那桃花香氣,再吹不過來了。

15

轎子停了,月皎皎,面前的宮殿偏了道斜斜的影子。

我下了轎,后是一排宮兵,秀公公彎下走到皇上邊:「沉壺到了。」

皇上只是看了我一眼,那排宮兵便把手搭在腰間。

另一個俊秀的男子一,秀公公他「國師」。

為國舍命這種事必須要本人心甘愿,否則只會加快國家滅亡速度。

國師問我是否自愿捐軀為國,我點點頭,皇上似是不信,我只好重復一遍:「我是心甘愿的。」

國師將一個香囊遞在我手里,不出片刻視野模糊起來,宮兵撤了,皇上也好像走了。

吱呀一聲,我回頭,看見一道影推開宮殿的門走了進去。

莫名地,我跟了上去。

……

「玉落姐姐,你待會兒可輕點,服好像粘在上了。」

「玉落,你今日怎這麼溫?」

遠遠地, 我聽見這句,腳步未停, 我走到門口停住了。

我看見了長公主,我的長平……

長平坐在床邊, 挖出一團藥膏往我模糊的背上涂去。

指尖抖, 側頭時還看見紅了一圈的眼眶。

「長平……」

我喚沒理我, 只見淚珠滾滾, 蹲在我前聲聲落:「沉壺,沉壺……阿壺……」

床上的我沒靜, 憋著聲越哭越兇,我看得心絞, 想說:「長平, 阿壺不是不理你, 阿壺只是疼暈過去了。」

「阿壺知道十歲那年, 你與皇上爭吵是為了我, 你扇我掌是為了我,你提前大婚是為了我……」

「玉落已經告訴我了, 你大婚那日將給了們,連同我的也在里面,你讓們帶我出宮, 讓我們再也別回來。」

「長平,你大婚那天本就準備飲酒自盡的是嗎?」

「你騙我袖里藏的是糖丸,可我了一顆喂貓兒,貓死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國將盡……」

日出了,長平給我換好服走了。

橘紅的日從窗口灑,我慢慢走去。

窗外的桃樹長得好高,大風刮來桃花紛落

,花香飄過, 我又想起那日。

我們跑出宮,街上的商販挑著擔子路過。

我盯著竹筐不,你跑過來抓住我的手, 順著我的視線看去,聲音糯:「阿壺喜歡那個嗎?」

「桃花簪?」

曬人, 眼前盡是煙霧,卷起,我好像隔著霧看見了長平。

桃花雨下, 秋千上的偏頭朝蹲在一旁的我笑:「沉壺, 你刻好本宮的名字沒?」

刻好啦,刻好啦,我的公主,我的長平……

我將手心握的木塊展開, 橘紅的從下往上卷起, 啪嗒一聲,木塊落地。

逐漸焦黑前,依稀能看見木塊上刻好的字。

一面是被劃掉的「沉壺」,一面是娟秀有力的「長平」。

那個有著明亮月的夜晚, 十歲的沉壺在秋千邊,一點一點將刻了字的地方挖了下來。

把木塊抱在懷里。

「皎皎月,皆因長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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