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詩的話如同當頭一棒,打的陸凌川猝不及防。
確定黎明詩搶救回來后,他跌跌撞撞走出了病房,一步一個踉蹌。
像被人下藥毒啞了嗓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
沈念不欠他們陸家,是陸家欠了沈念。
包括陸凌蕊也是,沈念早就不欠了,而因為的死,卻生生折磨了沈念那麼多年。
陸凌川笑,笑的苦,笑的痛苦,笑的不舍,笑的……堅定。
他放過沈念了。
有句話的確沒說錯,將沈念留在陸家,那一輩子也繞不開陸凌蕊的死。
而遠離陸家,沈念就能去過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
他選擇了分手,放離開。
甚至為了不給自己留有后悔的余地,選擇和梁璟禾結婚。
他結婚了,便再也沒資格得到了。
……………………………
陸凌晨知道陸凌川向沈念提分手的緣由,覺得可惜。
明明他們已經在慢慢回到從前了,明明已經不再糾結曾經了。
現在分手,太可惜了。
可對于母親的話,他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的確,對沈念而言,陸凌蕊是曾經的救贖,可又何嘗不是困住往后余生的枷鎖。
“真的放下了嗎?”他問。
陸凌川只是沉默,“喜歡大海,我從來沒帶去過。”
頓了頓,又說:“以后蕭沐白會帶去吧。”
他退出了,全蕭沐白。
陸凌晨有些著急:“如果念姐真的喜歡蕭沐白,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就不會有之后的這些恩怨糾葛。
陸凌川又是永無止境的沉默,良久才道:“和他在一起,起碼會自在。”
陸凌川和蕭沐白,其實分不出誰更好,蕭沐白贏陸凌川的唯一一點是,他沒有妹妹,他的妹妹也不會死更不會和沈念扯上關系,所以他不用顧及什麼,可以心無旁騖地去對沈念好。
而陸凌川,唯一贏蕭沐白的一點是,沈念他。
陸凌川調查了世界各地知名海灘度假圣地,在每一都買了房產。
他特意寄了定時包裹,包括眾多房產證底下的那張【新婚快樂】,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陸凌川親筆。
既然自己無法給予自在和快樂,那就換個人給。
…………………
從來沒有想過沈念會自殺,蕭沐白來公司的那天,將這件事告訴了所有人。
陸凌晨得知這個消息后第一時間去找陸凌川,路過員工崗位時,還能聽見哭泣聲。
空氣中的氣氛抑。
李楠紅著眼安趴在工位上抱著沈念留給的筆記本嚎啕大哭的蔣玲玲。
路過沈念的工位時,陸凌晨停下步子,看過去。
桌子上還剩不東西,不過屬于沈念的品都被蕭沐白收走了。
沈念很喜歡向日葵,為了能天天看到,特意在網上買了假的向日葵花瓶,還有一些可的向日葵擺件,如今都被蕭沐白丟在了地上。
他沒有多留,進了陸凌川的辦公室。
里面安靜極了。
陸凌川坐在椅子上,他工作桌后面就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
轉過椅子,安靜地看著外面,上的西裝臟且凌,是剛才跌倒時弄的。
他手里握著東西,是個手工制作的娃娃,娃娃一白,白下邊還寫著一個字。
念。
這是那次他做的娃娃,當時他們在商場到,把原本的“小沈念”砸壞了扔進了垃圾桶里,他找到了那家手工店,做了個一模一樣的。
后來,就一直放在辦公室的屜里。
陸凌川著“小沈念”,一言不發,淡定的出奇。
陸凌晨擔心,忍不住開口:“哥……”
“……”陸凌川的子只是晃了晃。
“房子過戶了嗎?”
他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陸凌晨點了下頭:“沈念在之前就讓蕭沐白找專業人士委托辦理了,現在合同已經走完了。”
沈念的那兩套房子……是也不是陸凌川買的。
那兩套房子剛掛出來時陸凌川就知道了,他沒有自己去買,而是拜托了陸凌晨的一個朋友去接。
這樣,就查不到他上。
陸凌川和陸凌晨原本都以為沈念賣房是因為要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發展了,當時中介也是這麼說的。
“……”陸凌川沉默了很久,才說:“過去看看吧。”
路上是陸凌晨開的車,這是他第一次到陸凌川和沈念共同生活的家。
房門是碼鎖,陸凌川親自輸的碼,打開。
屋子里還保持著沈念離開前的樣子。
陸凌川走向客廳,看著他和沈念坐了多年的沙發。
沒有坐下,而是掀開墊子,從下邊拿了什麼。
是照片,陸凌蕊和沈念的高中畢業照。
沈念一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陸凌川不知道把照片藏在了這里。
其實陸凌川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拿著那張照片,陸凌川沒有說話,只是轉頭走向電視柜,看著放在電視柜上的“小凌蕊”。
將“小沈念”拿出來,放在“小凌蕊”旁邊。
他蹲在那,安靜看著。
陸凌晨惴惴不安極了,從知道沈念去世之后,他沒有崩潰,沒有哭泣,淡定的過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凌川終于起,按著自己已經站發麻的,進了臥室。
陸凌晨立刻跟上。
地毯上散落一地的鋁板和藥瓶,藥片和膠囊撒的到都是,地毯上還有沈念當時出事無意識吐的嘔吐。
陸凌晨撿起一個鋁板,上面的膠囊已經被扣完了,他靠著背后的字一點點整理出來了藥名,然后用手機查。
是治抑郁的藥。
他驚詫,又撿起另外一個藥瓶,再查。
還是治療抑郁的藥。
陸凌晨怔住,看著滿地的鋁板和藥瓶,屜里還有不。
他哥說過,沈念有事瞞著他,他卻怎麼也查不到。
所以……這就是沈念一直瞞著的事,對吧。
忽然想起當初沈念對他說的那句話。
【弟弟。】
【姐姐……可能撐不下去了。】
當時他沒明白,直到看到這散落的到都是的藥片。
原來是這個意思,原來是這個意思……
……………………
他們去了放置沈念的殯儀館。
對于沈念的死,沒有什麼經濟糾紛,蕭沐白將放置于殯儀館,等待安排火化。
出于人道和習俗,去世后2-3天才會火化。
他們已經提前打通了關系,在他們趕到時,殯儀館的負責人親自接待,帶領。
走到一個門前停下,負責人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遞給陸凌川。
“陸總。”
陸凌川低頭,看著那張紙。
是沈念的死亡證明。
他抖著手接過,其實他手里還有另外一張紙。
是當初沈念放棄胎兒的流產手單。
把門推開,里面只有沈念。
躺在推床上,白布蓋住了的全。
門口的陸凌晨的心像是被人重錘了一擊,呆滯地盯著里面。
在他印象里,他第一次看到沈念時,一白,躲在凌川后,笑容靦腆。
后來不知為何再也沒見穿過白。
而如今,仍舊是那抹白,看起來卻那麼的刺眼。
陸凌川一只手握著他孩子的流產手單,另一只手著沈念的死亡通知書。
跌跌撞撞走進去,走到推車前時,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跌跪下去。
他攥著那兩張紙,堅持良久的淡定在看到沈念的那一刻瞬間崩塌。
伏在擔架上,低聲嗚咽著,泣不聲。
婚禮前夜,陸凌晨說希他永遠不要后悔自己的決定。
他以為他放手后能去過自在舒坦的日子,他以為離開他會很幸福……
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不會放手,死都不會。
他后悔了。
他后悔了。
他后悔了……
……………………
陸凌川在里面呆了一晚上,陸凌晨也在外面陪了一晚上。
這一晚陸凌晨毫無睡意,腦子里閃過很多事,這些年的恩恩怨怨。
如今……是徹底畫上了句號。
“啪嗒”。
門從里面打開,陸凌晨聽見聲音后立刻從地上坐起來。
轉頭,在看到陸凌川的那一刻,傻在原地。
“哥,你……你……”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才一晚上時間,陸凌川的頭發白了好多,白發中雖摻著黑發,卻也看不見什麼了。
一夜白了頭。
陸凌川沒有說話,手里還握著那兩張紙,沉默離開。
…………………
黎明詩的好了很多,已經回家修養了。
的生日是在一月初,陸延華想親自為做一桌菜,所以和徐阿姨出去買菜了,陸凌晨回家照顧。
“叮咚。”
門口傳來門鈴聲,陸凌晨開門,是外賣員,他懷里抱著一大束向日葵。
“你好,這是陸太太的花,麻煩幫忙簽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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