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親,他祖母并不看好這段婚事,總以為帝王薄,怕姑姑進宮苦。
陛下乃天子,想要什麼臣不得不遵。
但陛下對姑姑用至深。
聽說當初陛下為了抱得人歸,使勁討好祖母,三十次顧茅廬,終是以誠心打了祖母。
這些年來,帝后同心,后宮無人,姑姑與陛下育有兩子,一個調皮一個穩重,兄友弟恭,團圓和。
人都道明家郎深,姑姑好福氣。
行完拜堂禮,姑姑拿著剪子把他和小星團的發各自裁下一段,打結用祈過福的紅繩綁起來,放鏤雕鴛鴦紋紅漆木盒里。
此為結發禮,是謂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
繁瑣的禮節結束,小星團被送進了房。程硯清撇下婚宴上一眾賓客,早早了新房。
他開小星團手上用來遮面的團扇,向新婚妻子遞上合巹酒:“鯉鯉,我等這一日很久了。”
小星團舉著合巹酒:“很久是有多久。”
程硯清笑言:“自你說‘我最喜歡蟲哥哥’了起。這句話我一直記著。”
小星團一愣,緋紅著臉,眼睫微微一:“那……自今日起,你換句話記記。”
程硯清問:“什麼話?”
小星團眼里盈滿彩,低眉畔含笑:“我最硯哥哥了。”
喜燭晃晃,程硯清扔掉了手中酒盞,拉上紅紗帳,吻住自己的新婚妻子,而后撲倒。
*
明儀看著兒出嫁,又是高興又是惆悵,眼睛哭得都腫了。
喜宴結束,回宜園的馬車上,謝紓看著自己夫人傷懷,心疼萬分,抱著夫人哄了又哄。
“英國公府離宜園不遠,若是你想,常去看便是。”
“有我在,程家那臭小子定不敢欺負鯉鯉。”
明儀著眼角,嘆氣道:“我明白,我只是在想,兒都出嫁了,你我都差不多老了。”
說著抬手了謝紓上的胡子。
謝紓:“……”
大周人長壽,年過九十壽終正寢者眾多。謝紓和明儀一向康健,無病無災。
按歲數算,如今他正當壯年,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家夫人說自己老!
于是乎,當天夜里,謝紓狠狠證明了一番,自己寶刀未老。
原本因為兒出嫁,明儀心里頭記掛,怎麼也睡不著,可被謝紓這麼一鬧,“累”完便睡了。
謝紓著睡的夫人,瞧見眼角殘留的淚痕,輕嘆一聲,將摟懷里。
往日承歡膝下的可兒出嫁了,定會覺著寂寞。
當年明儀與他的那場“分房”讓謝紓明白了陪伴家人的重要。
人活在世上的日子是一天天下去的,這些年他越來越珍惜同明儀在一起的時。
謝紓思慮再三,做了一個決定。
*
明儀生辰那日,除了同往年一般,向夫人獻上獨一無二的煙花外,謝紓還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生辰禮。
如今的謝紓已經練于給夫人準備驚喜。
生辰那夜,明儀被謝紓用巾蒙了眼,帶到了碧水湖畔。
謝紓解開綁在夫人眼上的巾。
明儀聽著緩緩水浪拍打湖岸礁石的聲音,緩緩睜開眼。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艘裝飾致的客船。
船上每一都是按著的喜好來設的。連船桿子上雕刻的花紋也是最喜歡的。
明儀愣愣地看著這條客船,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想到送我這船?”明儀問他。
謝紓笑道:“我想過了,鯉鯉有了歸宿,咱們暉寶也大了,已到了能擔大任的年紀。”
“你平日也總看些游記圖志,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出去看看。從前你總覺著這是妄想,現下卻不是了。”
“如今大周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朝中之事,這半年來我已安排妥當。”
“接下來的日子,你我便趁著‘年輕力壯’到各去轉轉。看看你喜歡的山川、飛瀑,去嘗嘗那些你從未見過的小食。”
“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先坐著這船南下,而后騎馬過山道,一路北上……”
明儀怎麼也沒想過,這年生辰會收到這樣特別的生辰禮。
手牽住夫君,與他十指相扣,笑著應了聲:“好。”
*
兩人開開心心上路,有人歡喜有人愁。
夫妻倆歡歡喜喜,小太卻愁得不行。
他那親爹老甜瓜把自己上的擔子往兒子上一推,自己瀟瀟灑灑和阿娘一道結伴游歷去了。
小太每每看著自己因埋首公務掉的頭發,都要憤慨一番,自己為父母恩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謝紓還是疼惜自己兒子的,人雖在外頭,但常寄家書回來關懷自家兒子。
最新的那封家書,送來了一份生發籍。
家書里還有阿娘親筆寫的幾行字,囑咐小太,莫要年紀輕輕禿了頭。若是方沒用,出去別說他是和夫君的孩子!
小太哭無淚:親娘啊!我的親娘!
*
明儀和謝紓正在前往姑蘇的水路上。
兩人倚靠在船頭的小凳上,愜意地看著遠方日出東升。
回首過往種種,明儀心中生出萬分慨,沒來由地對謝紓說一句:“若當年我沒有先喜歡上你,會怎樣?”
謝紓在額間親了親,回道:“你應該問,若當年是我先喜歡上你,會如何?”
明儀眨著眼睛看向謝紓:“會如何?”
謝紓想了想,笑道:“我們可能不會那麼晚才親。”
明儀挑了挑眉:“是嗎?”
謝紓角輕揚:“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吧……”
明儀補完了他尚未說完的話:“你這個人吧……屬實詭計多端!”
謝紓輕笑:“我會在城樓那對你一見傾心。”
明儀問:“然后呢?”
謝紓道:“我夫人那般好,自是有許多沒有自知之明的狂蜂浪蝶在邊轉悠的。”
明儀:“……”
“先把這群狗東西各個擊破理了。”謝紓利索道。
明儀:“……”
而后清點了一番昔日敵:“林家二郎溫文如玉長相俊朗,但是有個剪不清理還的遠方表妹,只需暗中遣人將他那好表妹接回京即可。三心二意之人配不上我夫人。”
“高家十一郎,年意氣,鮮怒馬。看似什麼都完無缺,只可惜他有疾。”
明儀睜大了眼:“什麼疾?”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
謝紓涼涼一笑:“其腳之難聞,如茅坑之石。”
明儀:“……”
“還有那才高八斗的崔家六郎。”謝紓很是不屑道,“頭小兒也配與我爭?先改了他那‘聽我阿娘說’的口癖吧。”
“至于李家三郎,他長那副鬼模樣,想來我家殿下是看不上他的。他不出局誰出局?”
明儀扯了扯角:“……”
怎麼也沒想到,這心機深沉的可怕夫君,默默把當年那些“敵”得那般一干二凈。
“那理完這些人,然后呢?”明儀又問。
謝紓認真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妁之言。你母后去的早,接下來便是拿下你父皇。”
“不過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你父皇一向很信重于我,這不是大問題。”
明儀微微皺眉:“你倒是把別人都算計得明明白白,怎的唯獨了我?”
謝紓誠懇地,溫聲道:“唯獨你不能算計,需用真心。”
明儀猝不及防被他的麻話噎到,通紅著臉,輕輕哼了聲,翹起掩飾邊笑意:“我可不是那麼好哄的!”
謝紓若有所思地點頭應了聲:“的確,不過……”
明儀笑盈盈順著他的話問:“不過什麼?”
“我覺著除了心之外,我的‘’也還不錯。”謝紓眼眸微微斂起,意味深長地朝笑,“你會喜歡的。”
明儀:“……”
的確,這麼多年,他“老”當益壯,在“”這方面給了超乎尋常的妙驗。尤其是隨著親日久,他越來越進的手段……
這實在是令無法拒絕的。
也不是不能勉強考慮一下。
明儀笑著靠在謝紓肩頭,紅著臉“嘿嘿”一笑:“那好吧。”
謝紓讀出了夫人笑中藏的意思,眸深,抬手輕托起下,吻了上去。
朝漸升,湖面波粼粼,冬日暖黃的在二人上流轉,在甲板上留下兩道疊恩的影。
*
小星團與程硯清在院子賞梅。
程硯清折下一朵紅梅簪在小星團為他綰起的發髻上。
小星團笑了笑,牽著程硯清的手去微凸的小腹。
程硯清心滿意足地了會兒,和肚子里的小寶貝流了一番,又忙下上大氅給小星團披上:“天涼,莫要凍著才好。”
小星團攏著上大氅,極是無奈道:“我這已穿了厚厚一,你又往我上罩一件大氅,是想把我裹粽子不?”
程硯清如時般刮刮的鼻子:“粽子好,粽子可。”
小星團沒話了,的夫君一天要跟說八百句可!
天上漸下起雪來,程硯清扶著小星團和小小星團回屋。
穿過廊下,路過滄蘭院。
程硯清瞥見屋里頭他爹爹正給他阿娘喂蔥大包,阿娘抿著油汪汪的朝爹爹笑。
瞧見這畫面,程硯清不由失笑。
因著阿娘對吃的執念,一有空閑,爹爹便研究食譜。
這些年下來,天南地北的食都被爹爹搜羅了一遍。這些搜羅來的食,毫無例外都進了阿娘肚子。
不過阿娘最的還是蔥大包。
程硯清送小星團回了屋。
長公主臨走前,將自己的云鶯姑姑留下來照顧小星團。
小星團剛進屋,云鶯姑姑捧著厚厚一封信走了進來。
在外頭游歷的攝政王夫婦給兒來信了。
小星團忙拆了信封,取出里頭的信。
信上是長公主娟秀的字跡,寫了與攝政王一路南下的所見所聞,以及對京中孩子的思念。
這信的容雖然正經,但還著子老夫老妻你儂我儂“曬恩”的氣息。
隨信還附帶了一副畫。
小星團從這畫風布局,一眼便瞧出著畫是爹爹畫的。
畫的是阿娘在田間撲蝴蝶的“糗”樣。
畫里頭還夾了一張小紙,是爹爹寫給的——
記得幫我把這畫裱起來。
小星團:“……”
小星團看著爹爹塞給的紙,無奈又好笑。心想這對活寶爹娘,定會永遠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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