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城兵馬司晉了京營,親軍十二衛,那可是皇帝跟前行走的紅人才能擔的!」
二叔母捂著笑。
「升了,親事也要考慮起來。肅哥兒,你說是不是?」
我抬頭去看凌肅的臉,他眼神迷離,愣了片刻,附和地點點頭,我心里頓時一。
凌肅被下人送回后院休息,二叔母拉著我說悄悄話。言語中試探,說我份尷尬,若有改嫁的想法,凌家絕不阻攔。
「多謝二叔母,如今還是婆母的孝期,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宛如真是孝順,明年孝期就滿了,若是有好的,現在也好相看起來。」
二叔母的意思太明顯,送他們離開后,我心神不安地去了凌肅房里。
「凌肅,開門。」
「嫂嫂,我已經歇下了。」
裝模作樣的樣子真是人惱火,我拍了幾下,用力抬腳踢門。
房門打開,凌肅袍散,俊朗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嫂嫂,半夜三更,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推了他一把,走進去轉把門關上。
「我做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你究竟在做什麼,凌——澤!」
凌肅瞬間僵住,擰著眉,無奈地扯了扯角。
「嫂嫂,你近日為何三番五次將我錯認大哥?」
還不承認,我氣笑了,心頭涌起一無名火,我上前兩步,抬手打了凌肅一掌。
「啪!」
響亮的掌聲,凌肅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一道紅痕。
7
凌肅手捂著臉,模樣呆呆的。
他穿著月白的中,外袍松散地披著,沒有往日執劍披甲的銳氣,氣質清冷出塵,反倒同當年做翰林時候的樣子有幾分對得上。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凌肅向后退了兩步,踉蹌地跌坐在榻上。
我又抬手要打,凌肅手捉住我的手腕。
「嫂嫂,你——」
又嫂嫂!
我低頭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的小臂結實有力,繃得的,差點把我牙給硌了,我更生氣了。
「你這個大混蛋!」
我發瘋的樣子嚇到了凌肅,他不明所以,瞪著我的眼神已經開始有怒氣。
「林宛如,再發瘋,我真的生氣了。」
「你生氣?你有什麼臉生氣?」
我眼眶立刻紅了,委屈地盯著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
「婆母在世時說,你們兄弟兩個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區分你們的方式便是腰間那顆紅痣。
「你若是凌肅,凌澤腰間的紅痣為何出現在你上?」
凌肅傻眼,漆黑的瞳眸仿佛定住了一般,薄微張,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
我哭得更厲害了。
「當年在相國寺,你是怎麼說的?你說若是誰有幸娶了我,必定待之如寶,絕不讓我掉一滴眼淚。你全忘了是不是?」
凌肅的表一下子變得很痛苦,他閉上眼睛,嗓音抖。
「我沒忘,一日都不曾忘。」
8
承認了,他終于承認了。
我抖著出手,他的眉眼。
「這三年,你就半分都不想我嗎?」
凌肅的瞬間繃,眸再也不復往日的清冷,我看見他結艱難地上下滾,手握了他的胳膊。
凌肅很快清醒過來,一把推開我,然后驚慌失措地下了榻,轉跑了。
我跌在榻上,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氣得抬手捶床。
這算什麼,他究竟在顧慮什麼?
我回到房里,翻來覆去,幾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母就派人來下帖子,說是為賀凌肅升,今日在府里舉辦了賞花宴,讓我務必去參加。
二叔的府邸就在隔壁,三進的大宅子,里頭有一花園,中間引了活水蜿蜒而過,將園子隔兩半。
男分席而設,各占一邊,卻又能隔著溪水遙遙見。
今日來的有許多剛及笄的小姑娘,個個含帶怯,去看溪對岸的凌肅。
「宛如啊,這我是娘家侄溫雅珺,子活潑,你們一定能聊得來。」
二叔母拉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笑著同我介紹。
「見過嫂嫂。」
溫雅珺調皮地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淡淡地點點頭,二叔母又拉著我的手,把溫雅珺大大地夸了一通,然后派人去把凌肅過來。
「你不知道,他們幾個小時候都玩得好,凌肅、凌澤分明長得一模一樣,雅郡卻不知為何,總跟著凌肅玩。那時候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分不出他們兄弟兩個,就雅郡來認,一認一個準的。」
「嬸嬸,他們長得才不一樣呢,凌肅哥哥可比凌澤哥哥俊多了。」
話音剛落,凌肅剛好走到了溫雅珺后,溫雅珺轉過,手捂住通紅的臉,得跺腳。
「呀,肅哥哥,你怎麼聽人家說話啊。」
嗔薄怒,俏麗可。
我心頭一,抬眸去看凌肅的臉。
凌肅依舊板著臉,面無表,姿筆,仿佛向外嗖嗖散發著寒氣
。
他不搭話,氣氛逐漸開始尷尬。
二叔母說了幾句場面話,放凌肅走了,等他一走,連二叔母都放松地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肅哥兒的氣勢真是足啊。」
宴席結束后,二叔母單獨留下了我,開門見山,說想把溫雅珺許給凌肅。
「如今兄嫂都不在,肅哥兒的婚事自然得由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張羅起來,宛如,你覺得如何?」
我著掌心,想拒絕,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二叔母,我做不了他的主,這事,您還是去問問凌肅吧。」
9
二叔母不知出于什麼考慮,并沒有直接跟凌肅提這件事。
那日之后,凌肅開始刻意回避我,早出晚歸,我一連幾日都不上他的面。
我心中急躁不安,溫雅珺卻開始頻繁地在我們府里走。
今日送些點心,明日送幾盆花,有事沒事就拉著我閑聊,說一些兩個人小時候青梅竹馬的話。
「嫂嫂,小時候肅哥哥可笑啦,才不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有一回我頑皮爬到樹上,掉下來正好砸中了他,他手臂折了,還說往后若是娶不到媳婦,要我嫁給他呢。
「嫂嫂,你嘗嘗這個,福滿樓的桂花糕,肅哥哥最吃的。
「我昨日送了一大包,他竟一個人都吃完了。」
我猛地抬起頭。
「昨日?昨日他并不在府中啊。」
溫雅珺自知失言,懊惱地手捂住。
「嫂嫂,肅哥哥近日在宣德門當值呢。他說你一個人在府中寂寞,便我多來陪你說說話。」
我心頭一,本能地有幾分不相信溫雅珺的話。
那是凌澤,是我的夫君凌澤,并不是的肅哥哥,怎麼可能會收下送的點心。
可若是凌澤心里真有我,那日為何又把我甩開,這幾日又為何對我避而不見?
我腦子里一團,等溫雅珺走后,直接換裳,備了馬車去宣德門。
馬車行到一半,我手掀開車簾,意外地發現溫雅珺的車就在前頭。
這并不是去家中的方向啊。
我心里涌現出一巨大的不安。
車子停在宣德門外,我看著溫雅珺提著擺跳下馬車,一臉欣喜地奔向宮門。
「肅哥哥——」
溫雅珺把懷里的包袱塞給凌肅。
「拿著吧,都是按昨日的要求準備的,這回可不許再挑剔了。」
凌肅點了點頭,表不像之前一般冷漠。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凌肅轉進了宮門,溫雅珺依舊站在外頭,久久地凝視他的背影。
10
我在院子里的涼亭里坐到半夜,我想問問凌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逃避我,是不是已經接了溫雅珺?
他在宣德門當值的事,為何我不知道,溫雅珺竟會知道。
心中百轉千回,等到月落柳梢,凌肅的影出現在大門,我卻忽然膽怯了。
我害怕他的答案。
害怕我等了那麼久,又再一次失去他。
我站起,轉想走,卻不小心撞上了亭里的柱子。
「誰在那兒?」
凌肅朝涼亭走過來,路旁的宮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嫂嫂?更深重,嫂嫂早日歇息吧。」
凌肅的腳步停在涼亭前方,并未再靠近。
聽見這個稱呼,我心頭拱上一團火。
「凌肅——」
我開口喚他。
「你覺得溫雅珺如何?」
凌肅訝異地抬了下眉,不說話。
「二叔母說想將許你,你意下如何?」
我帕子,忐忑不安地等凌肅的反應。
凌肅朝我走過來了,鐵甲上流淌著銀的月,帶著一寒夜的涼氣。
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看著我。
「嫂嫂覺得如何?」
11
凌肅長著一雙濃眉,眼睛細長深邃,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眉眼,可從他的眼神中,我卻再也找不到溫似水的誼。
我咬了下,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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