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的嗓音越來越小,說不下去了。他維持一個張開的姿勢,瞳孔放大,死死盯著葉平安的臉。
葉平安剛練完武,穿著一玄勁裝,臉上汗津津的,年人英姿颯爽,軒昂的姿如同一棵拔的青松。可是舒朗俊闊的五,卻同葉修長的一模一樣,幾乎不差分毫。
「呸!我娘含辛茹苦將我一個人養那麼大,你敢侮辱我娘!」
葉平安了拳頭,直接一拳搗上葉修的臉。他力氣比李思遠可大多了,下手又毫不留,葉修當即慘一聲,向后退了幾步跌倒在地,鼻直流。
幾個兵部的員搖頭嘆息。
「這什麼人啊,非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
「就是啊,我從沒有見過長得如此相似的父子,這葉大人實在是,實在是——」
「這樣出息的兒子非說不是自個的,葉大人,你若是不肯認這個兒子,要不,我認他做個干兒子?」
在眾人的調侃下,葉修面紅耳赤,拿袖子捂住鼻,勉強撐著站起。想上前去認兒子,又怕在幾人面前丟了更大的臉,猶豫片刻,狼狽地起跑了。
等兵部的員
離開,葉平安氣得朝門口的抱柱踢了一腳。
「娘!你當年是不是瞎了,怎麼會找這樣的男人?他居然敢帶人上門告你通,如果不是我跟他長得像,你解釋不清,可是要獄的!還要杖刑,他這是要你的命啊!」
我慚愧地低下頭。
當時年輕,不懂事,確實有點腦了。
11
短短兩天之,葉修挨了我兩個兒子的兩頓揍,我知道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京城的酒樓開了再說。
酒樓名聞香樓,一應事項都是我閨卿然在持。我看著這一雙兒,時常慨,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生出這樣的孩子,倒我白撿一個便宜。
進京以后我才明白過來,確實不是一般的父母。
他們兄妹兩個的生父,是如今的恭親王。
恭親王風流,側妃小妾納了一房又一房,庶子庶一大堆。府里勾心斗角,王妃生子時難產而亡,一雙兒若不是王爺護著,只怕墳頭草都幾米高了。只是在兩人四歲那年,到底還是出了意外。
王爺一個沒看住,一雙孩子被仆從引出去,人販子給拐了。
李思遠自機敏,渾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他知道自己若是就此回京,在王府里必然又是艱險重重。于是便叮囑妹妹,瞞了自己的真實份。
等進京以后,因為卿然長得跟逝去的王妃太過相似,偶然間被王府管家給認出來了。兄妹兩個便將計就計,讓卿然認回恭親王,只是去了李思遠的消息。
如今,卿然是京城炙手可熱的安平郡主,恭親王把寵眼珠子一般,要什麼給什麼。
「娘,你瞧我這酒樓氣派吧,我搞了個名帖制,明日開業,只有收到帖子的豪門大族才能進來。我里頭的菜,最便宜也賣二兩銀子。越是這樣,那些達貴族越要破頭搶著進來,你呀,就坐著數錢吧。哈哈哈哈哈——」
卿然叉著腰仰頭大笑,我手點了點的腦門。
「厲害,佩服,還是我們家卿然最會做生意。」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到了聞香樓。
聞香樓坐落于京中最繁華熱鬧的長安大街上,八間氣派的門面,后頭還圈了半邊院子,隔出一間一間私的雅間。
雅間的窗對著院子開,院子里遍植花木,一窗一景,清雅非常。
「弄得真不錯。」
我夸贊卿然,自豪地抬起下:
「娘你自己先轉轉,我去前頭忙了。」
12
我一個人在院子里逛,剛走幾步,迎面正好撞上一群著華貴的婦人。
「喲,這是誰啊?我的天爺,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一道夸張尖厲的嗓音響起,我抬頭一看,正好看見趙蘭若嫉妒的臉。
「各位瞧瞧,這便是我家老爺在揚州老家養著的那個了。」
趙蘭若手指著我,向周圍的貴婦人們介紹。
「一個外室,沒名沒分的,仗著兒子出息,如今蹬鼻子上臉,到我們府上來耀武揚威!這賤婢,老爺好心給個貴妾的名分,竟還看不上呢!」
「貴妾都看不上?莫非要做平妻?哈哈哈,不會吧,趙姐姐,你就由這樣囂張啊?」
「就是啊,聽說揚州那邊產瘦馬?看那副模樣,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堂堂宣武將軍,竟有個這樣的生母,實在是人非議啊。」
有一位看著年紀大些的婦人皺眉站在一旁,聞言忍不住朝我走了兩步,冷聲道: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人,若是為著自己兒子考慮,便該把宣武將軍記到趙妹妹名下,由做嫡母,怎可因為一己之私,毀了兒子的名聲?」
們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我總算明白過來,趙蘭若編得好故事啊!
原來短短幾日間,京中就傳遍了,我是葉修在揚州的外室,瞞著他生了個兒子。如今兒子出息了,我就上門去,要葉修把趙蘭若休掉,娶我做正頭夫人。
趙蘭若子好,勸葉修納我做貴妾,還大發慈悲,說把葉平安也記到名下,給他一個正經的份。從此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過日子,誰料我貪得無厭,死活不愿,還葉平安毆打生父。
我都快氣笑了,趙蘭若這算盤打得,我在揚州的老爹都能聽到了。
「妾?啥意思,我自己簽賣契,把自己賣給你,養那麼大的兒子也給你,他給你掙誥命。合著這天下好事都讓你一個人給占了唄,你臉怎麼那麼大呢?」
我毫不客氣地翻個白眼,旁邊的人頓時一愣。
趙蘭若氣得面皮發紫,偏又要在大家面前端著大方明理的人設,擰著帕子,咬牙切齒地盯著我。
「李妹妹,本朝最重綱紀倫常,葉平安是私生子,往后在仕途上再難進半步,你究竟懂不懂?」
13
旁邊的貴婦跟著勸道:「一個下賤的鄉野村婦,見了你們家這等富貴
自然只想著往上攀,哪里還會有這種見識呢?」
「就是啊,這子一看便是貪慕虛榮的人,也不知怎麼混進來的。」
「這可是安平郡主的酒樓,今日能進來的哪個不是京城里數得上的人家。趙妹妹,莫要同一般見識,人把趕出去也就是了。免得鬧起來,丟了我們的份。」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完,指揮著手下的仆婦,要把我丟出去。我自然不肯,力掙扎,正吵鬧間,卿然忽然帶著人,一臉著急地朝我們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稟郡主,這酒樓里混進來一個無知村婦。」
趙蘭若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結地對卿然說道:
「這人沖撞了郡主,我這就人掌的,把給丟出去。」
卿然揮手讓兩個五大三的仆婦上來,然后看了我一眼,問道:「掌幾下?」
我還沒開口,趙蘭若立馬湊上來,滿臉得意地看著我。
「掌五十——一百,一百下。」
我點點頭。
「行,那就一百下吧。」
話音一落,那兩個婦人立刻走過來,一人按住趙蘭若的肩膀,另外一個人掄圓了胳膊,朝著的臉就是狠狠一掌。
「啪!」
清脆的響聲傳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蘭若被打傻了,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卿然,正想解釋幾句,那仆婦卻本不給機會,揮舞著手掌,「噼里啪啦」一陣,趙蘭若的臉立刻便腫得跟豬頭一樣。
「郡主——郡主是不是打錯了?」
旁邊有婦人大著膽子來勸,卿然瞪一眼,走過來抱住我的胳膊。
「敢沖撞我娘,打的就是!還有你們!等會一人掌十下!」
說完又扭頭看著我笑:
「嘻嘻,娘,今日我爹來了,我爹要見你。」
14
卿然拉著我朝前走,后是一片跪地求饒的哭號聲。
我把葉修的事都告訴卿然,卿然樂得拍著手笑。
「這事好玩,我兄長竟不告訴我。娘你別管了,養大三個孩子是做什麼的?這事就放心給我們吧。」
卿然帶我見了恭親王,恭親王氣度矜貴,眼尾略有風霜,卻依舊難言出眾的五,難怪風流。
他態度極親熱地接見了我,給了我一張厚厚的禮單,說謝我把卿然養育得這麼好。
「可惜我們家思遠沒有這樣好的命,如今也不知在哪個角落里苦。」
說著說著,恭親王竟紅了眼眶,當著我的面就要落淚,我驚訝地看著他,卿然立刻在旁邊小聲干咳起來,還瞪我一眼,警告我不能把事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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