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氣。
一陣刺骨的冷風吹來,我轉頭一看,客廳里的窗戶大開著,白的紗簾被風吹得一鼓一鼓的,后面好像站了個人影。
我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
我記得我剛才明明關過窗戶的。
6
窗簾下,有一攤水跡,在慘白的燈下微微地反。
我心頭狂跳,本不敢走過去看。
剛才睡夢中的那個電話號碼忽然變得格外地清晰,我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記憶中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迷迷糊糊的嗓音,聽著像個年輕孩。
我愣住了,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但我其實記得的,爺爺給我紅手繩的前一天,村里來了一個陌生的老爺爺。
他比我爺爺看著更老,頭發花白,爺爺喊他喬門主。
是我記錯了號碼,還是這麼多年,他早就換了電話?
「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的小姑娘兇的,我嚇一跳,試探著問道:「我是鄧星染,我想找一個姓喬的爺爺。」
「咦,是你啊,鄧家的娃娃。我喬墨雨,我師父這號碼現在給我了,你有啥事兒?」
娃娃?對方聲音明明聽起來比我小啊。
就在這時,窗戶被風一吹,猛地撞在窗框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尖一聲。
這才發現,窗簾下的水跡,不知不覺已經蔓延到了沙發這邊。
「鄧星染,你咋了?」
「我——我家好像有個鬼,我該怎麼辦?」
我哆哆嗦嗦地把今天的事大致地講了一遍。
「哦,就這點事啊,沒事,你聽我的,你現在走過去,把窗簾拉開。」
電話那頭的聲音鎮定自若,我被染,心中忽然有了幾分勇氣。爺爺既然這麼相信姓喬的,說沒事,應該真的沒事吧。
對,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外面好像下雨了,窗戶被風吹開,雨水淌了進來。
都是我自己在嚇唬自己。
我鼓起勇氣走到窗戶旁邊,然后出手,猛地拉開窗簾。
那個鬼就站在窗簾后。
渾漉漉的,一雙漆黑的眼睛惡毒地盯著我,看見我,朝我詭異地一笑,張開。
的牙齒漆黑,舌頭像蛇信,頂端是分叉的。
舌頭從我臉頰上過,冰涼膩,我人都嚇傻了,僵在原地,一不。
「鄧星染,看見那個鬼了嗎?」
擴音里傳出響亮的聲。
「你給兩個大子,他媽的,半夜吵我睡覺。」
我:……
鬼:……
7
我和鬼面面相覷,我快哭了。
「是說要我打你的,不是我啊。」
「三陣還在,鬼就傷不了你,頂多嚇唬嚇唬你,嚇唬人有啥可怕的?行了,沒啥事我就先掛了,有事明早再說吧。」
電話毫不留地被掛斷,我握著手機,吞了吞口水。
「反正你也傷不了我,要不大家都省點事?」
我不敢再看鬼,轉過回到沙發上,拉過傅宴舟的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我能覺到鬼一直蹲在我面前看我,但是看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拿我沒辦法,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見傅宴舟開門拿了一大袋外賣。
他把豆漿和生煎包放到茶幾上,去廚房給我倒了杯溫水。
「星染,起來吃早餐了。」
傅宴舟就是這樣,有各種小病,但是每次吵完架,第二天他都會主地討好我。看見他這樣,我有點心。
畢竟這麼多年的,我不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去逃命。
「傅宴舟,我真沒跟你開玩笑,你離陳瑤遠點行不行?」
傅宴舟正低頭喝豆漿,臉頓時一板。
「鄧星染,你有完沒完?」
我急了。
「傅宴舟,陳瑤邊跟著個鬼,隨時都有變厲鬼的風險。你每天接送上下班,到時候你也要出事。」
我剛說完,陳瑤的電話就打來了。
「傅哥,我在地下室等你呀,你頭還痛嗎?我給你帶了醒酒藥哦。」
「好,就來。」
傅宴舟掛完電話,嗤笑一聲。
「鄧星染,你知道我最討厭神神鬼鬼那一套吧?你如果因為吃醋,你好好地跟我說,我還能考慮一下。現在你非要搞這種借口,我偏要接。」
說完也不等我,直接拿起車鑰匙,轉走了。
我急得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我和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鄧星染,幾歲的人了,玩這一套,有意思嗎?」
傅宴舟毫不留地拍掉我的手臂,我抓著他不肯放,兩個人拉扯間,我忽然覺手腕一松。
低頭看去,我手腕上的紅繩被扯斷了。
三枚銅錢掉在地上,咕嚕嚕地打著轉。
我愣在原地,寒倒豎,渾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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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傅宴舟走了,我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給喬墨雨打電話。
「什麼,紅繩斷了?扯斷的?這不可能!」
「你把八字報給我。」
我報完出生時間,喬墨雨在電話那頭算了一陣,嘆口氣。
「哎,你命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大劫,躲不過去啊,鄧家人真是難。」
「你在家待著別,我讓人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我明后兩天還有期末考試,考完就來找你,你撐兩天,問題不大。」
我按喬墨雨的吩咐,把那三枚銅錢撿起來放在口袋里,然后在家等了一會兒,有一個同城快遞上門,送來一個紙箱子。
我打開紙箱,里面居然是兩個紙扎人。
兩個紙人,綠的是男人,紅的是人,臉上畫著鼻子、,但是眼睛的地方只留下兩個黑眼眶,并沒有畫眼珠,看著格外瘆人。
我想起爺爺說,做這一行,是不能給紙人點睛的。
「紙人畫眼不點睛,你若不記閻王請。」
畫龍點睛,眼睛是一個人的神韻靈氣所在,畫上眼睛的紙人,就是開了眼,孤魂野鬼會誤以為這是一合適的軀殼,附在上面,往往容易招來尋找替的厲鬼。
「這幾天都是大兇之日,你男朋友那個同事,估計馬上要出事了。」
「等一出事,那鬼沾了,就會變厲鬼,你見過,肯定不會放過你。」
「你把頭發燒灰,抹在這個紙人上,用這兩個紙人當替,能給你和你男朋友擋這一災。」
按喬墨雨的說法,晚上十點以后,讓我把紙人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和傅宴舟躲房里。床上有我們兩個的氣息,那個鬼會找過來,但是會把紙人當我們,出手傷害紙人之后,我們兩個就沒事了。
「我男朋友不信,不肯配合我怎麼辦啊?」
「哦,這你放心,讓他看見鬼就行了啊,快遞里還有個小盒子,是一瓶牛眼淚,你騙他是眼藥水,給他滴上。」
掛完電話,我在床單枕套上找了一會兒,找到幾傅宴舟的頭發,按喬墨雨的吩咐,燒完把灰抹在紙人臉上。
兩個紙人都理好以后,我把它們放進大柜里。
下班時,我主地給傅宴舟打了電話。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你陳瑤來我們家吃飯吧。」
9
傅宴舟興致,買了很多菜回家。
我拉他到廚房,借機給他滴上牛眼淚。
「傅宴舟,我最后再幫你一次,待會不論看見什麼,都要表現得鎮定一點。」
傅宴舟原本開開心心地仰著頭讓我給他滴眼藥水,聽我這麼一說,角的笑意立馬收斂。
「鄧星染,你他媽真絕了,再給我賴賴這些東西,你就從我家滾出去!」
「我有多討厭這些玩意兒你不是不知道吧,我沒跟你開玩笑。」
傅宴舟黑著臉,端起一盆水果朝餐廳走去。
陳瑤蹦蹦跳跳地迎上來。
「你們躲在廚房里說什麼悄悄話呀?」
鬼本來騎在陳瑤肩上,也許是覺得無聊,忽然飄起來,倒吊在天花板上。的頭發水草一樣垂下來,腦袋正好和傅宴舟的視線齊平,的頭顱一百八十度旋轉,正面沖著傅宴舟,出舌頭在他臉上了一下。
傅宴舟整個人都嚇傻了,張開正要尖,我走過去,一叉子水果塞進他里。
「甜嗎?」
一邊問,一邊手在他后腰,狠狠地掐了一把。
「這麼恩,刺激我這個單狗啊,哼。」
陳瑤扭著撒,傅宴舟勉強地出一個微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瑤今天化了致的妝,飯桌上,傅宴舟一直埋著頭,本不敢朝的方向看。
「好羨慕你們哦,大學就開始談,不像我,本沒談過,傅哥,你會不會笑話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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