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恨不得給自己兩掌。
我到底在干嘛,覺今晚上的一言一行,好像完全不控制,太過矯。
路淵臉也「騰」得一下漲紅了,他微張薄,又抿,重復幾次,終于低低地「嗯」了一聲。
說完,路淵慌地轉就跑,氣息急促,步伐紊,左腳絆倒右腳,狼狽地撲倒在地上的被褥中。
我從沒見過路淵慌這副樣子,不由得「噗嗤」一笑,心底的尷尬張消失了大半。
「傻子。」
路淵坐在地上,背對著我,一雙白玉般的耳尖紅得像火燒云。
「那你跟我提親,也不是因為我長得像我表姐?」
路淵苦笑:
「蘇舒,我實在不記得長什麼樣。」
我們兩個聊了很久很久,不管我問什麼,路淵都會很誠實地回答,有理有據,完全卸下了我的防備。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案頭燭火燃燒,燈芯發出一聲脆響。
我不自在地擺弄發梢,把長發卷在食指上把玩,聲若蚊蠅:
「路淵,地上涼,你上來睡吧。」
我說完,路淵沒。
我又又惱:
「不來算了!」
我賭氣躺下,背對著路淵。
不一會,后上一堅滾燙的軀:
「蘇舒——」
他尾音發,帶著微微的沙音,我氣息一下就了,大腦一片空白,只傻乎乎地盯著帳角懸掛的蝠紋佩。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那蝠紋佩晃了大半夜。
睡著前,我想,明日要給它換條繩墜,看起來不是很牢固。
11
第二天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腰還是疼得像斷了一樣。琉璃一邊收拾床鋪,一邊罵罵咧咧:
「我以前還覺得姑爺是個好人,現在看來,習武之人就是大老,一直到凌晨怎麼還——」
「琉璃,閉。」
我上罵著琉璃,眉眼彎彎,上翹的角怎麼也不下來。
我打開窗戶,窗外一株玉蘭花正迎風招展,忽然就覺得空氣好香,風也和煦,一切的彩都格外鮮明艷麗。
路淵說,他對我一見傾心。
他說十三歲那年,撞見我在郊外放紙鳶,我穿著豆綠的子,像條水芹菜。
「水芹菜?」
我哭笑不得。
路淵點點頭,握住我的手:
「我十歲便跟我父親去邊關住了三年,塞北之地,一張口就是一的沙子,冬天見不到半點綠,我實在是饞水芹菜吃。」
他看我看得呆了,旁邊的人取笑他:
「路世子,你這是看哪個姑娘啊?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其他人順著他的視線一看,了然地點點頭:
「是葉姑娘,路世子有眼啊,葉清是我們京城第一人。」
我和表姐時常一同出門玩耍,有在的地方,我永遠只是陪襯,是不起眼的綠葉。可這次在人群中,路淵一眼就看見了我這片綠葉。
他沒有看表姐,他看的只有我。
只有我一個,從來都是我,不是誰的替,不是什麼將就,是一見傾心,寤寐思服,再不能忘。
我快樂得要飛起來。
12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進宮的日子。
宮宴上,皇后當著眾多眷的面,獨獨將我到前面,給了我一大堆賞賜。
「母后好偏心,這孔雀花冠我求了三次都不肯給我,怎麼今日這樣大方,竟賞給,我可不依。」
三公主抱著皇后的胳膊撒,皇后點了點的鼻子:
「你這猴兒,本宮宮里哪樣好東西不被你糟踐了?一頂花冠也值得你這樣惦記?路將軍勞苦功高,這賞賜是蘇舒應得的。」
三公主冷哼一聲,不服氣道:
「母后,你要是想讓路將軍高興,那可賞錯人了。誰不知道,蘇舒就是他娶回來的擺設,路淵真正喜歡的是清姐姐啊,不如你把這花冠賞給清姐姐吧,也只有的貌才能配得上。」
三公主自寵,年歲又不大,自然沒人會跟計較。
一說完,滿殿的人安靜片刻,大家紛紛隨意轉開話頭,就當沒聽見。
葉清也捂著笑:
「三公主,人家都婚了,喜歡不喜歡的有什麼打,你可不許再編排我。」
散席后,三公主邀請我們去逛花園,花園里有個很大的荷花池,里頭散養著一些錦鯉,三公主讓人在湖心亭里備了瓜果點心。
一群眷,以為首,話題一直繞著葉清和路淵轉。
葉清沾沾自喜,臉上卻一副無奈的樣子:
「蘇舒,路將軍待你好嗎?」
我點點頭,還沒說話,三公主已經:
「他那人你還不知道嗎?冰山似的,對誰都不茍言笑,也就見了你才不一樣。現在娶了個自己不喜歡的,還能高興得起來?」
「真的嗎?蘇舒,他對你很冷淡?」葉清握住我的肩膀,一臉嚴肅,「你是我妹妹,他若是待你不好,你只管告訴我,我去教訓他!」
又來了,若不是我和路淵已經互相表明心跡,只怕我又要被誆騙。
13
我把表姐的手從肩頭移開,對笑了笑:
「不用,他對我很好。」
表姐一愣,眸中滿是不可置信,隨即又強歡笑:
「是嗎?我之前就囑咐過他,他,倒是聽話。」
見表姐失落的樣子,大家都于心不忍,三公主更是對我翻白眼:
「蘇舒,說什麼大話呢?咱們這都是知人,你不必做那些刷功夫。」
「就是呀,蘇舒,你能嫁給路淵,全是他看在葉姐姐的份上,你怎麼反而要這樣說話,去刺葉姐姐的心呢?真是不識好歹!」
幾個姑娘七八舌地指責我,我無從辯解,三公主忽然眼前一亮:
「說曹曹到,路淵來了!」
「路將軍!我們在這里!」
三公主朝路淵的方向興地揮手,路淵原本正低頭跟一個帶刀護衛小聲說著什麼,朝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立刻丟下那人,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末將見過三公主殿下。」
路淵朝三公主行了個禮,三公主擺擺手:
「免禮,快去安安你的心上人吧,都欺負了。」
其他人一副看好戲的神:
「路淵來了,蘇舒,看你還怎麼撒謊!」
路淵看著我,眉頭一皺:
「誰欺負你了?」
表姐正好站在我旁邊,聞言頃刻間就紅了眼眶,咬著下,委委屈屈地側過子:
「不用你管。」
路淵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朝我使個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表姐怎麼癔癥又犯了?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14
我這一笑,路淵也跟著笑起來,他旁若無人地牽起我的手:
「沒事就好,等會咱們一起出宮,晚上不回家吃飯,我帶你去順德樓吃烤鴨。」
「公主殿下,末將告退。」
路淵說完,拉起我就要走,從頭到尾,視線沒有再往其他人上看一眼。
所有人都傻了。
表姐微張著,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三公主反應過來,氣得跺腳:
「路淵,你站住!」
「你怎麼回事?你當著葉姐姐的面這樣做,就不怕傷了的心?」
表姐臉慘白,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從臉頰上滾落:
「路淵,你當真這樣恨我?我們婚事不,是什麼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嗎?你就半分不肯諒我的境?」
表姐哭得可憐,其他人也義憤填膺:
「蘇舒不過一個替而已,你干嘛要故意用惹葉姐姐生氣啊?路將軍,葉姐姐心里也是有你的,你們還是好好說清楚吧。」
表姐這麼真意切,我又開始陷懷疑。
他們之間難道真的像路淵說的,沒有半分集和過往嗎?
我猶豫不決,掙路淵的手。
路淵急了:
「你有病啊?有病就去治,一天天出來晃什麼?」
「還有你們,有病,你們全有病,配合演戲,那麼演就滾去搭一個臺子唱戲!」
路淵個子很高,一戎裝,平常老板著臉,周寒氣人,很多人看見他就發怵。
現在他盛怒之下,不留面,劈頭蓋臉地把表姐一頓罵,小姑娘們都嚇傻了。
15
路淵黑著臉,氣沖沖地拉我離開,后傳來表姐絕的哭聲:
「路郎——」
「你曾說過,永遠不會讓我傷心難過。」
「我賭你不會讓我輸——」
表姐爬上湖心亭的坐板,面朝著我們,張開雙手,往后仰。
小姑娘們嚇得失聲尖,三公主撲過去抱住表姐的:
「葉姐姐,不要跳啊,這湖水很深的!」
瘋了嗎?我忙拉住路淵的手,兩人一起轉看向。
葉清死死盯著路淵,微風吹散的黑發,的擺飛揚,臉上的笑容破碎又絕:
「路淵——救我——」
表姐緩緩向后倒去,墜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