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紋舒展開。
「這是野人。」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
王哥嚴肅地看著我。
「野人。」
「喬墨雨,吃了野人,就要給野人當媳婦。」
6
小姑娘原本躲在柱子后面看我們,聽見父母這麼說,眼珠子總算恢復了幾分神采。
「媽,我不用去釣野人了嗎?這個姐姐會替我去?」
王嫂點點頭,欣地抱住自己兒。
「對,我的小娟不用去。」
「嗚嗚,媽,太好了——」
母兩個抱頭痛哭,場面一度很人。
王洋洋也在旁邊蹦跶個不停,聽了好一會,我才搞明白,這古老的村落里,居然還有這樣的陋習。
每隔十年,村子里就會選出一個剛年的子,送進山里去釣野人。怎麼個釣法,我也不知道。
但他們會給這個姑娘穿上紅的連,在臉上涂抹油彩,還要喂吃下野人。吃完野人,上就會有一特殊的味道,把帶進大山里,野人自會出來找。
被選中的姑娘,要麼被野人當場撕碎,要麼被拖進大山中,遭遇更可怕的下場。家里人自然是傷心無比,可這麼多年,這村子居然一直在遵守著這條規矩,沒有任何人反對。
這就很奇怪了,除非,他們從這里面得到了巨大的好,寧可冒著損失一個兒的危險,也不肯搬離這里。
「小娟,你去把臉洗干凈,把子換下來給這個姐姐穿。」
「嗯!我馬上去!」
小娟興高采烈地走了,王家兩口子一齊轉頭看向我,我干咳一聲。
「有沒有可能,我不同意?」
「這可由不得你同不同意的。」
王嫂袖子一卷,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呵呵,我為地師傳人,從小擒拿格斗都是基本功,尋常兩三個大漢本不是我對手。
我隨手一擋,兩條手臂重重撞在一起。
下一秒,我發出一聲慘。
「媽呀,你這胳膊鋼鐵做的啊!」
7
我實在沒料到,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婦,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很快,我和江浩言就被他們夫妻制服了,王哥取下一把草藥剁碎了,塞進我里。一會工夫,我就舌頭發麻,渾僵,不能彈。
江浩言也被喂了藥,丟在旁邊。
王嫂取來油墨,對著我的臉仔細描畫,一邊畫一邊嘆氣。
「你也別怪我,子都是父母的心頭,我舍不得娟子去送命。」
「你要是運氣好,遇上雄野人,不一定會死的。」
妝容很復雜,王嫂認認真真畫了一個小時,直到天徹底黑下來。王哥扶著江浩言回客廳沙發上躺下,然后夫妻倆帶著我,去了村里的祠堂。
祠堂門口站著兩個神嚴肅的老頭,其中一個就是王洋洋口里的五爺爺,見我過來,五爺爺朝王哥兩口子點了點頭。
「嗯,你們先回去,明天一早再來送娟子。」
我和娟子形相似,現在臉上又被畫得跟鬼一樣,本分辨不清五,村里人完全沒懷疑。
王嫂裝模作樣抹了兩把眼淚,又拍拍我的手,和王哥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我被他們扶著,機械地邁腳步走進祠堂。
看見祠堂里的雕塑,我大吃一驚。
這雕塑牛首人,手里還抓著一把草藥,這是蚩尤?
神農架山腳的村落,村民為什麼會供奉魔神蚩尤?
見我直勾勾地盯著雕塑看,旁邊的老頭不滿地冷哼一聲。
「娟子,這是炎帝神農氏的雕塑,你這是啥眼神?放尊重一點!能被選中去山里,是你的福氣。」
炎帝神農氏?
我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炎帝也是牛首人的,有史書記載:「蚩尤姜姓,炎帝之裔也。」蚩尤和炎帝,同屬于神農氏族,兩人都是牛首人的長相,也就不奇怪了。
8
村民們舉行了很復雜的儀式,先是著我跪在雕塑前面,里念念有詞一大堆,大意是謝炎帝賜福,讓村里人康健,福祚綿延。
然后又讓我坐在火堆旁的椅子上,念一會詞,就往火堆里丟一大把草藥。
「梟鬼姑,永以為好。」
一群人圍著我轉圈圈,煙霧繚繞,熏得我頭昏眼花。很快,我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再醒過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旁的五爺爺往我腰帶上了一把匕首,然后又在我左右兩只手臂上各套上一個竹筒。
我一臉茫然。
五爺爺低頭囑咐我:
「野人如果抓你肩膀,你
別反抗,那是你的福氣。」
「如果抓著你手腕,你就把手從竹筒里出來,用匕首刺它眼睛。」
我心底其實有幾分不屑,野人的傳說都多年了,這麼多人都找不到,這些村民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我被人攙扶著站起,坐上一頂竿,四個村民抬著我,從祠堂后門離開,往山上走。
全村人都出來送我們,王哥兩口子站在最前面,穿著簇新的裳,左右都有人扶著。王嫂哭得癱在王哥上,村里人紛紛勸。
哭了一會,五爺爺揮揮手,眾人再次啟程。
地勢漸漸升高,天上殘云薄如輕紗,山中晨霧彌漫,空氣清冽。我深吸一口氣,覺四肢恢復了幾分力氣,腦子也清醒不。
我低頭打量著套在手臂上的竹筒,總覺這東西,有幾分詭異的悉。
一路走來,村民們都低著頭不說話,山勢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陡峭難走。可這幾個村民扛著竿,卻都力大如牛,如履平地。
這力氣,出去工地上搬磚,一天最掙一千。
終于,前方出現一條山谷,兩側峭壁夾著一線天,谷口長滿了麻麻的藤蔓荊棘。村民拿出砍刀,斬斷藤蔓,從狹窄的谷口進去,走了大約一兩百步,眼前豁然開朗。
大約一個場那麼大的平坦草地上,中間有一棵參天大樹。
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樹,樹干壯,直徑最兩米。
樹冠上有麻麻的藤蔓,向外延,一直到旁邊的峭壁頂端,就像一張巨大的網,把整個山谷籠罩住。
9
五爺爺揮揮手,示意眾人把我放下來。在我發呆的工夫,所有人都立刻退出山谷,守在谷口。
我繞著樹干轉了一個圈,正想仔細打量,忽然狂風大作,頭頂的枝蔓劇烈抖起來。
下一秒,「砰」的一聲,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落在我旁。
頭頂藤蔓瘋長,有影影綽綽的線從葉中進來,照亮了我前這個怪。
它雙腳站立,大約兩米高,手臂很長,長滿了紅的發,手肘和膝蓋的關節朝向和我們相反,是向凹進去的。
更詭異的是它的臉。
長得和人有七分相似,但是巨大,下半張臉就是那張大,上掀起來,幾乎蓋住了鼻子。
看見我,野人開始大笑。
「桀桀桀——」
他的大張,一濃郁的腥臭味撲面而來,野人一邊笑,一邊手抓住我的手腕,正好握在那截竹筒上。
我立刻把手從竹筒里出來,去腰間的匕首。
可下一秒,異變陡生。
野人忽然湊近我,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后松開那截竹筒,兩只手一齊抓住了我的肩膀。
一巨力從肩上傳來,我覺我的骨頭馬上就要被碎了,手臂吃痛,不自就松開手,匕首掉落在地上。
「桀桀桀——桀桀桀——」
野人仰著頭,笑得更大聲,尖利的牙齒里還掛著的渣和發。
山谷外的村民們紛紛歡呼起來。
五爺爺激得老淚縱橫,拍著大。
「好啊!這麼多年,總算又有一個被野人看上的,天佑我帽村呀!」
村民們歡呼雀躍,野人握住我的肩膀,把我一甩,掛在肩上,然后攀著樹干,作迅速地往上爬。
很快,我們的影就消失在茂的樹冠中。
到了樹頂,野人把我放到旁邊,手朝前指了指。
我低頭一看,大吃一驚。
10
這樹干居然是中空的,從頂上看,就像一個巨大的口,底下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黑暗。
野人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抓住一條藤蔓,一手提著我,一手握著藤蔓往下。了好一會才落到地面,野人把我放下,笑嘻嘻地盯著我看。
眼睛習慣了周圍昏暗的線之后,我朝四周打量一圈。才發現腳下是麻麻的白骨,堆小山那麼高,不遠有一大團干草,像是野人的窩。
野人又朝我出手,我隨手撿起一條骨握在手里,狠命朝他腦袋上砸去。
野人作敏捷地一避,有些生氣地怪幾聲,又要來抓我。就在這時,旁邊的干草堆里,忽然有窸窸窣窣的響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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