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拿傘了嗎？”

范孟明一扭頭就看見江妄走進了，黑發漉漉，脖子鎖骨大片水跡。

江妄沒回話，把酒擱到茶幾上。

范孟明沒糾纏這個問題，轉而繼續擾許寧青:“許哥，剛才那個是哪種妹妹，真妹妹還是惡趣味的妹妹啊？”

許寧青輕輕磨了下牙:“你說呢。”

范孟明認真想了一番:“我覺得以你的人品，惡趣味的妹妹的可能更大。”

許寧青直接一腳踹在他椅子上。

范孟明本來就胖，一下重心不穩，手在空中抓了幾下也沒抓到支撐，一堆砸在地上。

“許寧青！”范孟明一拍肚子，火了，“你好狠的心！”

許寧青掀了他一眼，一字一頓的警告出聲:“我親妹。”

其實是表妹，可時念念在許寧青心里和親妹也沒差。

“怎麼就親妹了啊，你不是許家獨一無二大爺麼。”范孟明站起來，笑著勾上他肩膀，突然想起什麼，“啊，上回玩游戲，出現在你房里的那個蘿莉音！”

許寧青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那不是現在還和妄哥一個學校嗎？”

江妄從手機屏幕前抬眼，角微翹:“我同桌啊。”

“我！”范孟明嘆。

江妄開了瓶蓋，拎過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灌了一口，結上下滾。

范孟明看著他作，忽然問:“你耳朵，能這麼喝酒嗎？”

江妄沒什麼表，手背撐著臉淡笑了聲:“怎麼不能了？”

“上次去醫院復查醫生怎麼說，還有希回隊里嗎？”許寧青問。

江妄這回沒說話。

他拿出煙，手半攏著點火，火照亮他漆黑的瞳孔。

隔天，時念念爸媽就來了，暫住在舅舅家。

放學回來就看見許淑正抱著弟弟跟舅媽聊天。

“媽。”喊一聲，換了拖鞋進家門。

舅媽抬起頭:“念念今天好早啊。”

許淑抱著時哲指了指時念念，溫問:“小哲，看這個是誰啊？”

時哲一雙黑眼睛看了時念念一會兒，而后笑起來，朝出手，甜甜的:“姐姐。”

時念念笑著抱起他:“小哲，長……高了嗎？”

時哲趴在的肩頭，沒說話。

時念念:“爸爸呢？”

許淑:“局里請不出長假，他明天到。”

“姐姐有、有個禮，要給你。”時念念抱著小哲說。

回臥室拿了那個藍的小海豚存錢罐給他，了弟弟的頭發，溫聲問:“喜歡嗎？”

時哲聲氣的說:“喜歡。”

時哲看病的醫生預約在明天中午，時念念第二天早上就和老師說明了事請了一個午自習的假。

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單肩懶散背著書包走進來的江妄。

想起上次那把傘。

跑到他面前，抬頭看他:“傘，在我屜。”

這句話說的還順的，沒怎麼磕。

江妄“哦”一聲，對這個并不在意，他瞥了眼手里拿著的黃請假條:“要出去？”

點頭，踮著腳拉開門衛的窗，把請假單遞進去。

“去哪？”

“陪弟弟，去……醫院。”

江妄就站在旁邊沒走，門衛看過請假單，戴上老花鏡拿起一本登記冊把請假信息登記上前。

時念念站在校門口。

兩人一時無話。

過了會，江妄才“嘖”一聲:“你現在走，我不是白來學校了。”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沉而緩，還著點輕佻又忍的撥。

因為那句話，突然抬起頭看向他，及他眼底的又很快移開臉。

換作別人，時念念也許毫都不會多想，可江妄老是和……說些七八糟的東西，再加上這句話，就非常曖昧不清了。

他今天穿了校服，垂著眼看，角略微揚著，和平常一樣的散漫慵懶。

不說話，耳尖卻無法藏的紅起來。

江妄撓了下眉骨，倒是沒有他以為的那麼遲鈍。

他出手，帶著溫的指尖輕輕蹭過發燙的耳朵，把在下淺的茸茸的碎發撥到耳后。

時念念這回沒像只驚的兔子，愣住了。

眼睛睜的大大的，一點點扭頭過來看著江妄，很嚴肅的問他:“你干……什麼。”

江妄被的反應逗笑了，悠悠道:“都紅了，不熱麼。”

時念念不理他，門衛終于登記好了請假條，時念念把一卡通給他看了眼就繞過江妄走出校門。

江妄原地站了幾秒，笑了下，輕輕磨了磨手指，似乎在回味什麼。

他跟上去，擋在面前:“去哪家醫院啊，我陪你去啊。”

時念念不言不語，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江妄長臂一，攬住的肩膀，親昵的拉過來:“你是小啞？”

時念念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到學校了再出來門衛都不攔他，覺得有點煩，也不習慣這樣跟男生接。

掙開他的手，把書包抱在前。

小聲的說:“我不想跟……跟你說話。”

“這樣啊。”江妄俯湊到面前，語氣懶洋洋的，“這麼狠心？”

不遠公車終于來了，時念念很快推開他，小跑著跑上車。

“這個問題沒法短時間治愈的，他這個況，也不屬于后天遭到影，從出生帶出來的病，突破點不容易找，作為家長要有耐心。”

醫生檢查完了時哲后對許淑說。

時念念站在一邊，時哲抓著的一手指，不安的往周圍看。

“不能因為他害怕人群就不讓他接人群，教育和訓練永遠是最有效的治療方法，要促進他的語言發育，另外，藥我給你換了一種，年紀大了點，分換了一種更有效的。”醫生說。

許淑和醫生流了一會兒小哲的問題后道謝走出診療室，要去取藥，讓時念念先帶弟弟出去等著。

“小哲。”

時念念抱起他，個子本就不高，時哲也已經6歲，抱起來吃力的。

“別怕啊。”輕聲說，拍著他的背安。

醫院里人來人往，擁不堪，時哲整個人都于繃狀態。

時念念注意著不讓別人到他，可還是沒法避免的，后面一個人挎著的包鏈條不小心打到時哲臉上。

尖銳刺耳的尖瞬間在整個醫院大廳響起。

和一般小孩打針的哭聲不一樣，這是完全發泄式的尖。

不間斷的，一聲接著一聲。

周圍的目瞬間都打過來，背包的人愣了愣，可看男孩兒臉上也沒哪被傷了:“……沒事吧。”

“沒事。”時念念忙說。

把小哲抱到醫院外面的空曠地。

“小哲，不、不怕啊。”

聲音太輕了，在持續不斷的尖聲中本聽不清。

異樣的眼神掃過來，夾雜著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時念念蹲在地上，把小哲輕輕抱進懷里，喃喃:“別怕啊，別怕啊，姐姐……在。”

收效甚微。

抬頭往周圍看了看，有個賣糖葫蘆的，結在紅山楂外的冰糖在下閃著，非常勾人垂涎。

重新抱起他，過去買了一支給他。

“小哲，你看。”

兩手指著糖葫蘆，輕輕轉了轉。

剛要遞過去，許淑從后面跑過來，一把推開時念念，抱起時哲。

時念念沒拿穩，糖葫蘆掉下去，地面溫度偏高，很快就融化出一灘糖水。

“怎麼回事啊，小哲怎麼突然這樣了？”許淑皺著眉問。

“剛才，被……被人……”

沒說完，許淑就不耐煩的打斷:“行了快回去吧，這里人太多了。”

按著時哲的后腦勺快步往停車場方向走。

時念念彎腰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糖葫蘆，又拿巾了地上的糖水，丟進垃圾桶里，小跑著跟上。

因為時厚德和許淑過來，許寧青大學一下課就被親媽一陣連環奪命call。

“行了，我回來。”他嘆了口氣，慢吞吞收拾東西。

他不喜歡這一家人的原因很簡單。

時厚德和許淑兩人對倆孩子的差別對待實在太明顯，瞎子都能看出來。

許寧青起初是覺得時念念可憐，所以有時候會主和說話，到后來就發現這小姑娘脾氣格特別好，于是連帶著討厭了時厚德和許淑兩人。

至于時哲，他本就不喜歡小屁孩，更何況一個自我到極點的小屁孩，盡管那是生病的關系，他也不喜歡。

許寧青推開門，給許淑和時厚德打了招呼。

“寧青又長高了吧？”許淑笑著問。

許寧青:“沒，我四年沒長過高了。”

“是嗎？”許淑不在意的踮了踮上的時哲，“小哲看，這個是哥哥。”

許寧青微微彎下腰，湊到時哲面前，剛想去牽一下他的小手，時哲的尖再次響起來。

“……”

他暗暗罵了聲，直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