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當真覺得，這還不如他從前貪偏寵妾室的時候。

那時雖則在生病時、在元晰生病時，會覺得日子很難過，但大多數時候都至還可以怡然自得，不用日日面對一個令自己厭惡的人。

如今……

崔氏疲乏地緩了口氣，跟忠王妃說：“多謝你來看我，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你別擔心。”

“……你想開些。”衛氏艱難地勸說，“我不多勸你為孩子多做打算，只求你多為自己想想，把孩子好好生下來，你也多個倚靠。”

不論太子多麼混帳，這孩子日後都還是有爵位的。但凡崔氏好好教，讓孩子日後對孝順，日子便總會舒順起來。

崔氏有氣無力地苦笑了一聲：“我知道。”

衛氏又說：“你也不必太怕他。若真心裡憋屈，就人回陛下一聲，陛下總歸還是能管得了他的。”

崔氏卻搖了頭：“不必了。”沒有意義。陛下再怎麼對太子惱火，太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大齊的儲君。再說，就算太子被罵好了三日五日，假的分也還是假的，只不過是被飾得更好看而已。

“殿下，該服安胎藥了。”有宮低眉順眼地進了屋，福著低聲吸氣地稟話。衛氏一轉頭，便見一苦藥湯的味兒直撞過來。正想說多備些餞，崔氏卻已面無表地直接把藥接了過來，一飲而盡，好似半點都不在意那點苦味。

衛氏一聲歎息。知道崔氏這是心裡比那藥更苦，也知道這份苦自己本沒法說什麼同。只得慶倖崔氏還算是個心裡剛強的人，好歹沒去尋了短見。

“夫人，該服安胎藥了。”青釉這句話傳進耳中的時候，正蹲在地上陪元晉玩的葉蟬下意識地扯了下角，然後慢吞吞地起來端藥。

坐在羅漢床上讀書的謝遲看過去的時候，已經把藥接了過去，只不過眉梢眼底都還著一悲憤，就差把“啊，好苦”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謝遲笑了一聲，看看桌上的盛著餞的小子，揀了兩顆梅子出來用小刀一劃把核剖了出來，然後下榻踩上鞋向走去。

於是葉蟬愁眉苦臉著鼻子把藥灌完後，擱下碗就發現面前跟變戲法似的多了個人。

他又跟變戲法似的向一攤手：“喏，苦慘了吧？給你吃。”

兩塊暗褐的梅躺在他手裡，晶瑩剔的等著。

“……”葉蟬斜眼瞥他，死鴨子地道，“不苦，我不怕苦。”

“不苦也吃一個。”他說著不由分說地就把梅子往裡喂，然後自己吃了餘下的一片，又抱起元晉，“爹難得今天沒事，帶你出去玩吧，好不好？”

元晉揪著手指矛盾了一下，手指葉蟬：“我跟娘玩。”

謝遲便說：“娘懷孕了，肚子裡有個你的弟弟妹妹在慢慢長大，要多休息——剛才已經陪你玩了半天了，我們讓睡一會兒好不好？”

元晉顯然不太樂意，謝遲就又補了一句：“不然娘會生病的。”

元晉就點頭了：“那好！”

哎，真乖！

謝遲很滿意地親了兒子一口，又扭頭親葉蟬：“那你睡會兒，我陪他出府玩玩。就在附近，你放心。”

“嗯！”葉蟬點頭，轉就打著哈欠上床午睡去了。元晉被謝遲抱著往外走，走著走著想起來：“帶哥哥一起！”

“好，那我們去接哥哥！”謝遲滿口答應，去西院接上元顯，便帶著兩個孩子一道出了府。

他讓劉雙領找了個藤球來，就讓母退遠了，自己陪他們玩。兩個孩子一貫好，年齡也差不多，在巷子裡跟他玩得特別高興。

玩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有宦尋了過來。劉雙領眼見先看見了，便主迎了過去，問清了事又來稟給謝遲。

“怎麼了？”謝遲一邊舉起藤球逗著兩個孩子一邊問，劉雙領道：“四王府世子殿下來了，說有要事要跟您商量。”

謝逢？

謝遲點點頭，把藤球塞給劉雙領，吩咐母說：“帶他們回去吧，別吵著夫人休息。”說罷便先一步往回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