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蟬能清楚的覺到,謝遲那張嚴肅的臉下一直含著點笑,還不時往這邊掃。掃到後來終於不了了,拽了一下他的袖:“看什麼呢?”
謝遲就悄悄往這邊傾了傾,音跟說:“你比十三歲那年更了。”
葉蟬:“……”
你可比十六歲的時候更油舌了!
當日,大典從清晨一直忙到了下午。典禮結束後二人回了皇宮,謝遲還得在含元殿接百覲見。
新君登基是大事,五品以上的員全都得到,離得再遠的也得趕來一趟。謝遲於是又從下午一直忙到了夜,雖然心很好,但是真的很累。
含元殿前,侍衛們即將值的時候,才聽說含元殿的覲見終於散了,聖駕已移往紫宸殿。
“也夠累的。”一個二十出頭的侍衛一聲笑,“今天忙了一天,明天又還有大朝會,可見皇帝也不好當。”
話音未落,他就被人照著後腦勺拍了一掌。
那侍衛匆忙扭頭,定睛看清是白康,趕忙著脖子溜了。白康倒沒多理他,看了看剛更完的謝逢,道:“紫宸殿傳召。”
謝逢的神微微一滯,點了點頭,往紫宸殿走去。
他已經有八年沒進過紫宸殿了。雖然含元殿離紫宸殿也不遠,可紫宸殿就是顯得遙遠而陌生。
是以這一段路,也顯得格外漫長。那方巍峨的大殿一步步臨近時,他心底無可遏制地滋生出了彷徨和恐懼,讓他打了好幾個寒噤。
其實他知道,紫宸殿易主了。如今住在紫宸殿裡的人,他了八年的哥。可他就是止不住的害怕,那是漫長的八年後,他心底對皇權無法消逝的恐懼。
他甚至有那麼一瞬在不理智的擔心,新君會不會也拿他立個威?
然後他接著著魔般地跟著想,如果不是,為什麼現在他去呢?
所以,在謝逢面向那一襲玄下拜時,連嚨都在不住地發:“陛下聖安。”
謝遲正著牆上的字畫抿著茶緩神,聽到聲音,立刻把茶盞給了宮人,然後走過去一把拉起謝逢:“快起來。”
謝逢的心安了幾分,謝遲笑了笑:“給你看個東西。”
他說罷走向幾步外的書案,翻了翻,找出一卷明黃的卷軸,又折回來:“這道旨明天一早會昭告天下,但我想先給你看看。”
謝逢疑地手去接,繼而聽到謝遲的下一句話:“還你清白的旨。”
謝逢的手停在了半空。僵了一僵,他平靜道:“陛下剛繼位,朝中難免還會有些盪。陛下不能授人以柄,此事不妨……”
“?”謝遲趕忙解釋道,“是太上皇的旨。”
一瞬間,謝逢滿目愕然。
這種愕然在他面上持續了幾息的工夫,然後,謝遲眼看著他眼眶一點點泛紅。
他心裡狂喜著,又悲憤極了,這種複雜的覺令他發不出一分一毫的聲音。他一時甚至不知目該落在何,神恍惚地怔了好一會兒,一聲裂般的哭聲忽而在殿中震響。
八年,他是無罪的!
皇伯信他了!
八年的抑在此刻猶如洪水般傾瀉而出,謝遲啞然苦笑,等了一會兒見他還在哭,拍了拍他的肩頭:“好了,別哭了。快回家去,明天你們一家子還要一起接封的旨意。”
從明日開始,他就又是寶親王了。
謝遲替他高興。同時,還有一份額外的欣,因為父皇退讓了。
他一度以為,在此事上,父皇斷不會低頭認錯了。所以轉而求父皇私下裡給謝逢一個解釋,告訴他此事因權力權衡而起,縱使不還他爵位,也給他一份安心。
但他沒想到,在幾日之前,父皇卻突然想清楚了。他寫了這道旨給他,讓他繼位後昭告天下。
父皇說:“謝逢是個好孩子。朕思來想去,不該自己退了位,還讓他接著吃苦。”
不過,父皇也又添了一句:“但旨意下去後,若天下人對朕口誅筆伐……你不要告訴朕。”
他到底還是覺得抹不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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