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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慫且甜》 第99章

第99章 番外一

每年十二月的冬神祭典是舉國矚目的大事。

按前朝陳例, 冬神祭典的完整典儀總共為期三日。首日由皇帝夫婦率皇嗣、宗親與重臣在瀅江畔行隆重祭祀禮,禱祝冬神與春神能順利接, 使來年風調雨順、五谷登;次日則對卓有政績的勳貴、員加進爵;第三日則是與民同樂。

大周立朝後沿襲此慣例,並對典儀細節做出了些許改,首日祭祀時還會祭祀在長達二十年的複國之戰中陣亡的英烈,及前朝亡國後無辜命喪與侵者屠刀的百姓;而次日除大行封賞外,還會公佈來年對朝廷各機構的重大調整等事宜。

因這典儀既寄託著舉國對來年天候收的願景, 更會影響次年的朝堂格局, 是以數年來一直備朝野關注。

以往徐靜書對這個典儀的認知通通來自書本,直到武德五年這回, 以信王妃的份親自參與,才真真會到這事鄭重到什麼程度。

武德五年十二月初九, 掛著信王府標識的車隊疾行在趕往祭祀地點的路上。

最前一輛馬車裡坐著趙澈、徐靜書與趙蕎三人。

原本趙蕎該單獨乘坐自己的車駕, 可路途遙遠悶得慌,便總來湊到兄嫂這車來,大家一路說說閒話便沒那麼難熬了。

馬車跑得太快,這段路又顛簸得人難,徐靜書白著臉可憐窩在坐榻角落, 說話都氣若遊:「往年我還嘀咕怎麼府中每次冬神祭典前都飛狗跳, 原來是皇帝陛下的緣故。」

從武德元年到武德五年,每年冬神祭典雖仍舊是在瀅江之畔, 但地點無一次重複。武德帝選定的祭祀點次次出人意料, 這次也沒有例外。

今年的冬神祭典定於十二月十二, 在瀅江畔慶州府轄下的溯回城舉行——

溯回城離鎬京足有七八百里, 快到十一月底才公佈這時間、地點!

「又要大家提前到,又要等到迫在眉睫才公佈,真是……」徐靜書憋了半晌,到底說不出什麼壞話。

趙澈拿了一顆橘子捂在掌心,無奈笑道:「也是沒法子的事,聖駕出京畢竟有風險,武德元年的冬神祭典就出過子。所以我們雖準備倉促,那些藏在暗蠢蠢的老鼠同樣也不會有太充裕的時間,越晚公佈越安全。」

北境的外敵吐谷契當初侵門踏戶滅了前朝、佔領鎬京及江左半壁江山近二十年,建了個偽盛朝。之後趙家帶領江右各方勢力臥薪嚐膽,二十年間大小戰役無數,終於在武德元年春驅逐外敵,收復河山,才有了如今的大周朝。

但偽盛皇室戰敗潰逃回北境外的戈壁老家後,當然不會甘心,走時就留下大批暗樁潛伏下來,伺機而

這五年裡這些人其實一直沒消停,只不過通常都是每回剛冒頭就被揪住,沒掀起過太大靜。朝廷怕引起百姓恐慌,也是低調理,因而大多數國人並不知

靜最大的也就武德元年冬神祭典那回,刺客竟在江面鑿冰行船直武德帝所在的祭祀點,險些就得手了!」

說起這事,趙蕎可來勁了,眉飛舞道:「據說,當時近得在祭祀臺上都能約瞧見那五艘船的廓!你說嚇人不嚇人?」

莫名被的語氣染,徐靜書猛地坐直,張地咽了咽口水,眼眸大張地:「你們都瞧見了?!皇帝陛下也瞧見了?!那怎麼辦呢?」

趙澈沒吭聲,只是勾起角。武德元年那回冬神祭典時,他眼睛瞧不見沒能參與,也是事後聽說的。

「皇伯父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就遠遠瞥了他們一眼,眉都沒一下,照常祭祀!」趙蕎說得繪聲繪,還敬佩又驕傲地抬頭,「皇城司衛戍弓箭隊一頓箭雨鋪天蓋地,接著賀大將軍——就那掌管天下軍府的鷹揚大將軍賀征——滿臉冷漠地下了祭祀臺,與金雲衛的人一道跳進瀅江,遊過去上了船……」

徐靜書聽得打從心裡冒起一寒意,渾皮疙瘩都起來了,默默靠近趙澈畔,抓住了他的手。

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趙蕎眉飛舞的臉。

「十二月的瀅江是個什麼陣仗?刺客都鑿冰行船了!賀大將軍和金雲衛的人從碎冰裡遊過去就已耗了極大力,船上有些刺客躲得好沒中箭,正以逸待勞呢!你想想那場面多兇險!」

說到,趙蕎習慣地停了下來,手拿了顆橘子來剝,把徐靜書給急得呀。

「阿蕎你說完再吃行不行?賀大將軍和金雲衛們還在江裡泡著呢!」徐靜書抓心撓肝地催促道。

趙澈悶笑垂眸,將掌心那顆捂到溫熱的橘子也剝開,掰下一瓣來慢條斯理地理去瓤上白

「別催,嘶……這天氣吃橘子,真真涼心了,」趙蕎皺著臉將橘子咽下去,可憐看著趙澈,「大哥你真英明,竟能想到要先捂熱。敢不敢將你那顆分我一半?」

「不敢,」趙澈順手將理乾淨白的那瓣橘子喂進徐靜書裡,皮笑不笑地睨了趙蕎一眼,「接著說你的書。」

見趙蕎目幽幽地看向自己,徐靜書面上一紅,叼著那瓣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到底心急聽下文,徐靜書搶過趙澈手中的整顆橘子塞給趙蕎:「給,這算聽書錢,你快接著講!」

這下趙蕎總算滿意了:「我剛說到哪兒了?」

「賀大將軍和金雲衛的人從碎冰裡遊過去已耗了極大力,船上有些刺客躲得好沒中箭正以逸待勞,場面兇險!」徐靜書著急地複述。

「哦對,是這裡,」趙蕎嚼著橘子點點頭,「你想想那場面多兇險!更兇險的是,為了方便遊過去上船,而且他們還丟開武了甲胄!但你們要知道,金雲衛可不是一般人,賀大將軍更不是一般人!他跳上船就摟了個刺客過來,直接擰了個頭向後背,搶了刀過來就在船上開切了!」

「開切……是什麼?」徐靜書聽得個驚心魄,大氣都不敢

「就這麼『唰唰唰』,」趙蕎兩手做握刀狀比劃著,「取敵首級如切瓜。」

沉默半晌後,徐靜書心很複雜地自己的脖子。

「當初,我做殿前糾察史時,居然還當面指正過他服飾上的差池。我可真是勇者啊。」

趙澈反手拍拍的頭,聲安道:「別聽阿蕎滿飛天玄黃嚇唬人,那年才十一二歲,還在書院呢,吹得跟親歷者似的。」

「那前朝民諺不是說,秀才不出門也知天下事麼?我雖沒親歷,可我說的這些都是經過當事者證實的!」趙蕎不服氣了。

趙澈笑覷:「你怎麼證實的?」

「上回賀大將軍的夫人在『饌玉樓』聽我說了這段的!當時就拍桌了,說難怪賀大將軍那年回來後就高熱好幾天,人都稀裡糊塗的,」趙蕎得意地搖頭晃腦,「後來我就請回去幫我向賀大將軍求證細節是否屬實,過了幾天托人給我回了話,屬實的!」

*****

十二月初十午後,信王府一行抵達溯回城,住進了府提前安排好的一座小宅子。

洗去僕僕風塵又睡了個午覺後,徐靜書通的車馬勞頓一掃而空,興致地拉了趙澈陪著出去走走。

他倆出門時,趙蕎還在睡著,毫沒有要起的跡象。

「我記得書上提過溯回是瀅江與瀾滄江流經,盛產一種河磨玉,在前朝時是繁華重鎮啊,」徐靜書疑地東張西,「怎麼瞧著像是有點……荒涼?」

此刻城中來來往往的人,大都是從京中及各地州府提前趕來等待參與冬神祭典的員、貴胄,要不就是奉命在此布控、清查城人員有無可疑的皇城司衛戍,看起來像普通百姓的人不多,街上也隻零星幾家開著門的商號、酒肆之類。

趙澈牽住的手,唏噓輕歎:「就因為溯回出玉,前朝亡後,偽盛軍侵佔鎬京後就一路殺過來,將這裡屠城了。武德元年之前咱們的大軍渡江反攻時,又在這裡同偽盛軍激戰過……」

這座歷經數百上千年的繁華重鎮,二十年裡接連遭遇兩次戰火重創,原本的百姓要不就侵者刀下亡魂,要不就逃得遠遠的,這城就這麼衰敗了。

徐靜書淚眼沉默了。

走過兩個街口後,徐靜書才忽地疑道:「咦,這裡不是劃給慶州的麼?之前慶州險些就與淮南、允州聯起手來造反了,皇帝陛下……皇伯父,他為何還會選慶州的溯回城來辦今年的冬神祭典?」

想想似乎還自相矛盾的。既出於安全考量,謹慎到事到臨頭才公佈祭典的時間與地點,卻又要去選一個地方勢力並不安分的地方,真是聖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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