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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蓬萊宮,日已有些西斜,帶了點溫暖的橙紅,不復正午的白。
道路面澆筑得又平又,車馬駛過不會揚起惱人的塵土,兩旁的高墻隔絕了熙來攘往的車馬人,清凈得有些寂寥。
車碾過道轆轆作響,單調厚重的車鈴聲傳碧霄。
桓煊閉目靠在車壁上。
自從長兄亡故,母親出家,宮便了一件疲累的事。
今日偶遇阮月微,更是雪上加霜。
他甫一出生便被抱到太后的安福宮中,太后并非皇帝生母,與皇后更是面和心離,對他這個脈并不相連的孫兒自然也沒什麼,也不喜歡他在跟前攪擾。
除了晨昏定省,他幾乎見不到祖母,如今回想起來,連的面目都記不太清。
安福宮離皇后的寢宮很遠,他與兩個兄長不能時常來往,加之太后也不喜歡他往外跑,他邊除了宮人便是太監,連個玩伴都沒有,直到阮月微到來。
阮月微是太后的侄孫,據某位高道說,是天生凰命,然而命中帶劫,須得養在命格貴極之人邊才能養得住。
如今桓煊自然知道這只是個借口,阮家將兒送去給太后教養,打的是太子正妃的主意,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桓煊那時只是個剛剛開始曉事的懵懂稚,不知道這些大人的彎彎繞繞,他只是欣喜自己終于有了玩伴。
不管阮月微緣何進宮,他這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都是和一起度過的。
他了眉心,坐直,向車外道:“到哪里了?”
侍趨步上前,隔著車帷道:“回稟殿下,快過長樂坊了,再往前二十來步往東轉,就到王府了。”
桓煊重又靠回車廂上,閉上雙眼。
一閉上眼睛,他的眼前便浮現出方才的景象,白紗隨著微風飄拂,紗下的若若現。
紗下還有一雙溫的黑瞳,眼波比三月的春波更和。
忽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另一雙眼睛。
瞳略淺,近乎琥珀,在燭火中凝睇他,眼中的火比燭火更熾熱。
他的結微微一。
秋風乍起,吹得錦帷翻飛,打在油壁上啪啪作響。
桓煊心中涌出一難以言說的煩躁。
他了額角,仿佛這樣便能將那雙眼睛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馬車駛到列戟的朱門前,停了下來。
高邁在車外躬道:“殿下,王府到了。”
桓煊卻仍舊坐在車上一不。
“殿下?”高邁又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桓煊了眉心,沉聲道:“去常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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