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令羽饒有興致地從凳子上走下來，他緩緩彎下腰來，讓自己的眼睛同公山君的眼睛可以平視。

“聽說聰明人都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眼神，看來，是本國師小瞧你了。”

公山君斂下眼神，不語，只垂手靜坐著。

“罷了，既然是貴人，就好生招待著，他日跟本國師一同回去吧。郭鐸，去安排吧。”

只見紅輕拂過面，穆令羽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郭鐸懸著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他還以為主子回為難公山君呢。像公山君這樣的人才，可是千年難得一遇。雖然他上說不為漠北獻計，但是人嘛，無非就是錢權，往后的日子還長，誰知道呢？

“對了，主子，我們可是明日啟程？”

雖然主子讓將士們收拾了行裝，卻沒有定下歸期，現在公山君都來了，想必就在這幾天該回去了吧。

“你說呢？”

“是，屬下馬上去準備。”

郭鐸應道，連忙躬退出營帳。出了營帳，他有一種死里逃生的覺，其實不僅僅是這一次，每次從主子邊回來都有這種覺。

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沒有他的子，而且他格詭譎，手段更是殘忍，都說伴君如伴虎，他覺得沒有人再比他更危險了。

當初穆青滄還躲在山莊的時候，他還說漠北神莫測的國師，縱然人人都知他喜怒無常，手段殘忍，但是國師的份給了他一種自圣潔的環。現在接近了他才知道，那所謂環包裹下的是一團更為黑暗的霧，人不敢靠近，又不敢觀察。

但是那又如何，他確實有足夠的實力讓漠北更加強大，更何況現在公山君來了，他相信漠北統一只是時間的問題。

翌日，漠北果然撤軍了，舊城一掃這幾日的霾，百姓們都走到街上來盡狂歡，有幾個大膽的百姓更是直接走出了城。

但是此刻，城主府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公山君失蹤了。

他住的房間干干凈凈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就連發現時門也被關得很好，被子特地疊過，看起來他應該在還沒有上床睡覺的時候就不見了。

城主府的守衛里里外外尋了三遍都沒有找到蛛馬跡，這個人就好像水蒸氣一樣蒸發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蘇錦繡的眼睛已經能出一點點的，卻還是不能接太強烈的，因此帶了斗笠來阻擋太過強烈的。凌宣小心翼翼地扶著走到公山君的屋子里。

雖然看不見，卻能到這里面微弱的氣味。屋子里的檀香味已經很淡了，公山君是修道之人，常年上香，久而久之上也浸染了這種味道。這屋子里的味道已經這麼淡了，說明公山君從昨天很早的時候就不在這里了。

凌宣很快把昨晚最后一個見到公山君的奴仆找來了。那奴仆原是城主府里專門配給公山君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因為公山君一向喜歡自己做這些事，所以他也就只是每日給他送飯而已。

“你昨日見到公山君的時候是什麼景，他可有什麼異樣？”蘇錦繡坐在凌宣給擺好的凳子上問道。

奴仆隨即在腦海中快速地瀏覽了一下昨日的景，“回娘娘，昨天傍晚奴才來送飯給公山君，他吃了之后奴才就收拾了碗筷回廚房了。異樣……好像沒有，公山大人一向都是如此的，不說話，默默地吃完飯然后回里屋。”

蘇錦繡有些失，以為公山君那麼聰明一定會對自己的境有些預，因此可能會有一些異樣。

“他向來都是不喜形于的，所以這樣也不奇怪。”

他就像一潭深潭，石頭投進去只會發出很小的聲音便沉下去不見蹤影。

“可是我總覺得他一定會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

“我已經派人出去了，你不必太擔心。現在你不適合勞累，我陪你回房休息。”

顧及到蘇錦繡腹中的孩子，凌宣就變的格外小心。既然錦繡要留下這個孩子，他也決定有什麼結果都一起承擔，畢竟這個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如何能不呢？

蘇錦繡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知道現在再逞強下去只會讓他擔心，也便跟凌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了！”凌宣正為蘇錦繡蓋被子的時候，蘇錦繡忽然道。

“怎麼了？”

“我現在才明白穆令羽的用意。我一直奇怪他既然說要我的眼睛，卻又不摘了我的眼球，而且只是讓我的眼睛暫時失明。現在，我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因為這樣一來，他就相當于只答應了我半個要求，自然也只執行一半的承諾，所以公山君現在肯定在穆令羽這里！”

“倘若是這樣，那我們可以放下心了。穆令羽是求才，所以暫時不會對公山君做些什麼。乖，你好好休息，不要為這些事費神了，我會把一切都理好的。”凌宣俯輕輕地在額頭上留下一個吻，溫地道。

“嗯，我知道。”

凌宣這才滿意地離開，出了房門，凌宣臉一沉，隨即朝著虛空揮了揮手，然后自己也飛而起。

“主子，你喚我來有什麼吩咐？”

凌宣負手站在院落外的竹子下，吩咐道:“去查公山昨夜在出城之前最后一個見的是什麼人。”

“是……”

公山君出城了麼？可是昨夜城門都關了，他是怎麼出的城，而且公山君也不像是有武功在的人啊。

“對了，留意穆令羽那邊的況。”

“可是穆令羽今天收兵回去了，我們的人要跟上去嗎？”

凌宣冷笑了一聲，錦繡果然猜得沒錯，“跟！”

他真是好手段！

“是！”

大漠黃沙，其實漠北之所以被稱為漠北是因為漠北里有一片一無際的大沙漠，這片沙漠占據了漠北幾乎四分之一的國土，并且延出來一直到楚南。

公山君隨同漠北的將士前行，郭鐸特地為他準備了一輛馬車，就跟在凌宣的馬車后頭。

秋風卷黃沙，夕染紅了大片的沙漠，無端端地就讓人生出一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