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初夏。

昨天剛下過一場雨，一年中難得舒服的日子，不冷不熱，空氣潤。

薑沁又一部劇殺青。這幾年，工作的腳步慢下來，兩年最多拍三部電影或是電視劇。

休假時，薑沁唯一的去就是律所。跟程惟墨約好，五點過去，先去兒園接大寶。

又是周五，去年某個周五，接大寶放學的場景，彷彿如昨。

「阿姨，我...」小小周底氣不足，「我可以買個雪糕嗎？」他怕薑沁不同意，於是先拋出餌，「以後，我讓你當我電影的主角。」

薑沁笑：「你今年幾歲？」

小小周眨眨眼：「三歲。」

薑沁逗他：「等你跟你爸一樣大，能拍電影時，阿姨都五十多了，跟你差不多的年紀，怎麼演主角？」

小小周想了想，好像是這樣的。

他對對手指，不吱聲了，很惆悵的嘆口氣。不能買雪糕可怎麼辦。

過了幾秒，「阿姨，哥哥什麼時候放學？」

薑沁看了眼手錶，「快了，還有半小時。」

小小周著窗外，半小時也好漫長。他期盼著大寶可以早點放學。薑沁阿姨不給他買雪糕，他可以求助哥哥。

哥哥四歲，比他厲害。大孩子總有辦法的。

「小東西，想什麼呢？」薑沁把小小周轉過，他的腮，「怎麼啦，愁眉苦臉的。」

其實知道，他是想吃雪糕。可周明謙特意叮囑，不許給他吃冷飲，他前幾天發燒剛好。

小小周搖搖頭。

「寶貝，怎麼啦？跟阿姨說說心裏話。」

小小周決定，還是跟阿姨說吧，不然悶在心裏也難，他一本正經說道：「在想未來的主角。」

薑沁笑出來，「你天天混片場，被你爸給教壞了。」

小小周輕輕咬，果然，大人都是不願相信小孩子的，他還是找大寶哥哥，哥哥靠得住。

因為哥哥也是從他這個年紀過來，一定跟他有過同樣的困擾。

不時，小小周就看向兒園門口，翹首以盼。

薑沁又他的小臉蛋，「別看啦，阿姨帶你下去等。」

小小周眼睛一亮，就好像能提前見到哥哥一樣，興之，無以言表。

薑沁打開車門，手要抱小小周，小小周不要，扶著手臂，「我自己能下來。」

「你大寶哥哥剛上兒園時我還抱著呢。」

反正他不要抱，「要是被未來主角看到，。」

薑沁沒忍住，笑了出來，跟孩子在一起的快樂，是以前不曾驗過的，他們一個個的，太有意思。

故意逗小小周，「那我帶我們小周導海選未來主角。」

小小周：「不用。我有定的。」

薑沁轉過臉，再次失笑。

小小周表嚴肅，一直看著兒園大門口，快要眼穿時，終於等來下課鈴聲。

薑沁牽著他去接大寶，大寶不像剛上兒園時那樣了，一直盯著窗口，盼著第一個被接走，他現在是班長，要負責把玩收拾整理好。

小小周過來幫他一起，「哥哥，我一會兒有話跟你說。」

大寶：「你現在就說。」

小小周眼神示意，薑沁阿姨還在邊上。

他們的悄悄話，聲音不算小，薑沁一字不落全聽到，特意給倆孩子留了點空間，從教室出來到院門口的這段距離，故意拿了手機放耳邊，慢慢悠悠走在倆熊孩子後邊。

大寶摟著小小周的肩膀，靠近他，「你有什麼話。」

小小周，「你有錢嗎？借我幾塊，我有錢了會還你。」

大寶點頭，指指他的手錶，「這個掃掃可以支付，裏面有很多錢，什麼都可以買。」他問：「你買什麼？」

小小周一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彆扭了半晌，終於說出口，「我要給橙橙買雪糕。」

大寶：「知知也問我借了好幾次錢，就是給橙橙買巧克力吃。」

小小周頓時迷茫，「知知是誰？」

大寶：「我弟弟呀，他爸爸是我二舅。知知是我給他起的名字，來自一個語，舅媽誇我很有文化，你覺得知知好不好聽？」

小小周想說不好聽的，可還要問大寶借錢，他點頭。

大寶：「我借給知知三二元。」

小小周：「三二元是不是好多錢？」

大寶想了想，應該不，「媽媽說，是三個十元，再加一個二元。我讓知知還我五元。你比他小，你就還我四元。」

小小周點頭，「好。」四元也好多的樣子，他長大了要拍多電影才能賺到這麼多錢呢？

他們說了一路，到了汽車前還停不下來。

他們說的話，薑沁全聽到了，笑了一路。

坐上車，大寶趴在薑沁肩頭，「姑姑，我今天請你吃雪糕。謝謝你來接我。」

薑沁決定給他們個機會，去買雪糕。

小小周一臉崇拜的看著大寶哥哥，以後有事就找哥哥，哥哥能給他搞定。

薑沁吩咐司機，找家雪糕店停下。

小小周趴在車窗邊上，看著車水馬龍，不時傻笑。

薑沁戴上墨鏡，牽著倆娃去買雪糕。

大寶仰著脖子，問店員，「姐姐，漂亮生都喜歡吃什麼口味雪糕？」

店員都被逗笑，「香草味，草莓味。」

大寶看向小小周，「那就一半香草，一半草莓，準沒錯兒。」

小小周信哥哥的，哥哥說的都是對的，他說：「好。」

薑沁扶額，難怪莫予深不是太想生兒子，越大就越像他兩個舅舅。

大寶還不忘給薑沁也買一個雪糕，他跟小小周沒吃，卻比吃了還開心。

去律所的路上，小小周一直雙手捧著雪糕的盒子。

程惟墨今天忙，沒時間陪兒玩。橙橙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繪本，面前放著一杯牛和一小塊蛋糕，不時小小的咬一口。

媽媽說，要淑。

敲門聲響起，還不等程惟墨說進來，薑沁已經推開了門，兩個小不點從手臂下鑽進來，笑著跑進屋。

橙橙很禮貌的跟薑沁打招呼，又沖大寶和小小周擺擺手。

小小周趕把雪糕捧給，「給你吃。阿姨也吃了一個。」

程惟墨已經習慣了孩子們之間剛見面時的小溫馨，過不了半小時，嘰嘰哇哇哭一片，爭搶玩時誰都不讓誰。

說好的你喜歡我，會讓著我，都是騙人的。本不存在。

然而時間久了不見，下一次再見面，還是會買巧克力，還是會買雪糕。周而復始。

程惟墨讓書帶著孩子去會議室那邊玩，書抱著一個紙箱，裏面全是孩子們的玩。

辦公室終於清靜下來。

程惟墨給薑沁泡了咖啡，「這回在北京待多久？」

薑沁：「不好說，這兩個月沒接工作。這段時間我給你們免費帶娃。」

程惟墨看著，「這麼喜歡孩子，就自己生一個。你也不小了...」

被薑沁給打斷，「你再這樣嘮叨，我以後就不會再過來。」

程惟墨無奈：「你跟你前男友分手都多年了？分開的時間都比在一起的時間長，你還沒走出來？」

薑沁攪著咖啡：「跟他沒關係，我早忘了。」

程惟墨盯著看，「那是誰？還有你追不上的人？」

薑沁嫌煩，「你讓我安靜品品咖啡好不好？」

程惟墨嘆口氣，沒再多言。

這些年過去，他們都有了各自想要的生活，就只有薑沁的，還在原地。不知道心裏到底想什麼。

沒用半小時，書帶著三個孩子回來，各個低著頭，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橙橙臉上也是。

委屈的走到爸爸跟前，程惟墨把抱上，「這次誰先的手？」

沒人吱聲。

他習以為常，沒再追問。拿了紙巾，遞給薑沁幾張，他給兒臉，薑沁給那兩個熊孩子。

薑沁：「打過了，哭過了，儀式結束了，我們是不是要撤？」

小小周點頭，大寶也點頭。

大寶：「我去看媽媽。」

小小周：「我要去看奚阿姨家的弟弟妹妹。」

薑沁：「好，這就帶你們去。」

奚嘉昨天生了，龍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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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

奚嘉正打點滴，迷迷糊糊睡著。

莫予深用溫巾給了臉，奚嘉撐著睜開眼，「老公。」

「睡吧。」夜裏要醒好幾遍，白天也沒睡好。

莫予深蹭蹭的額頭，「沒事兒，你先睡。等寶寶了，我喊你。」

奚嘉：「大寶呢？」

莫予深：「周五，薑沁接了他跟橙橙一塊玩兒。」

奚嘉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困得要命，瞇上眼。

莫予深陪了一會兒，到嬰兒室看兩個寶寶。

秦蘇瀾正在給二寶喂水，仔細瞧著二寶，跟奚葉嵐說：「二寶跟他哥哥小時候一樣，這鼻子，眼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奚葉嵐抱著三寶，「覺兄妹三個都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