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尖的人堆裡,魏天澤渾水魚,仗著那喬裝,迅速往外轉移。
路上撞見幾位明顯是傅家眼綫的漢子,都沒認出他,誰知才出山門,猛然一支鐵箭疾而來,挾風帶雷,卷著森然寒意,直奔他後腦。魏天澤驚覺躲閃,只覺頸側一涼,那箭簇著脖頸過,錚然一聲,到石砌的山門,尾羽劇。
這般力道,若非傅德清親至,沒人得出來。
魏天澤驚懼回頭,看到鷹鷲般從天而降撲向他的影時,神霎時僵住。
——竟是傅煜!
那位左臂彎弓,右手已劍在手,在魏天澤驚愕楞神的功夫裡,已然撲到他跟前。
長劍森然襲來,搭在他脖頸上,隨後趕來的幾名護衛則彎弓搭箭,齊齊將箭簇對準了他。
逃亡的路陡然被阻斷,魏天澤萬萬沒想到,遠在京城的傅煜竟會出現在這裡!
他這般喬裝,混中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有生死的傅煜,難怪突襲來得如此準!魏天澤一顆心幾乎跌倒谷底,想傅昭和攸桐時,才恢復了底氣。旋即轉頭抬眼,正對上傅煜的目。
沉厲鋒銳,冰寒帶怒,藏著責備失,落在他臉上時,如有刀劍剮過。
那一瞬,魏天澤腦海裡劃過許多念頭,連同攸桐那些責備的言辭,鋪天蓋地般涌過來。一種近乎愧的緒涌上心頭,令他幾乎想扭頭躲避那目。他卻生生忍住,扛著萬鈞重般迎著傅煜的目,冷聲道:「拿傅昭換我的命,如何?」
傅煜冷笑,劍鋒湊得更近。
魏天澤霎時明白這意思,來不及想傅家怎會營救得這樣快,忙道:「還有魏攸桐!」
這名字報出來,傅煜那張沉肅端毅的臉上,頓時裂出一道隙。
他先是震驚而不可置信,繼而然大怒,「你又對手!」
「就在寺裡。」魏天澤強咬牙關,不去想過往種種,隻取出那枚銅哨,連同攸桐那髮簪一道給傅煜看,眼風掃向寺裡那座七層高的木塔,「站在那塔上,能將外面形瞧得清清楚楚,旁有人看守,若我稍有差池,魏攸桐即刻喪命!」
狠厲的言辭,斬釘截鐵。
傅煜手腕劇烈一,看向那木塔,便見整個東林寺陷在熊熊火裡,周遭百姓驚慌失措地往外逃,僧人守著淨地拼命滅火,寧死也不肯逃離,而那座木塔矗立高聳,火舌已到了第三層。站在這裡,看不到塔的形,但此刻魏天澤臉上的瘋狂狠厲,他卻瞧得一清二楚。
曾經幷肩征戰、托付命的袍澤,到此刻已是面目全非。
傅煜已不準魏天澤的,更不敢抱半點僥幸。
畢竟在此之前,魏天澤早就對攸桐過殺心,如今爲了逃命,焉知不會再下狠手?
而攸桐那樣弱的子,陷在火海之中,被人挾持危在旦夕,該有多驚恐畏懼?這般險境,稍晚片刻,便是命攸關!
傅煜不敢想像裡面的形,更沒料到攸桐報信時安然無恙,轉頭卻會落到魏天澤手裡。執劍的手狠狠,他眼瞧著那火衝天、濃煙騰騰,眼底驟然泛起,厲喝了聲「別他」,便往寺裡走。
隨後趕來的傅德清不知底細,忙一把揪住,「你去哪裡!」
「救人!」
「不許去!」傅德清瞧見他眼底的赤紅,全然不像尋常泰山崩於前而不聲的鎮定沉穩,心裡悚然而驚,忙死死揪著他,厲聲道:「水火無,比沙場兇險百倍。你上挑著重擔,不能以犯險,救人的法子很多……」
「攸桐在裡面,調人手來救!」傅煜打斷他。
說話間抬臂揮手,竟是用了對敵時的招數,生生掙傅德清的手。
傅德清一楞,明白過來時,腦海裡天翻地覆,厲聲道:「爲了個魏攸桐,你瘋了嗎!給我回來,令派人去救!」
沒有人回答他,傅煜已然解了披風丟開,衝向火熊熊的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