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府中閑居,頭髮只拿玉冠束著,青裳穿得鬆鬆垮垮,頗覺清雋散漫。
聽見院裏傳來的腳步聲,他迅速丟下兵書。
待魏鸞掀簾而,就見男人半躺在榻,闔目睡得正舒服。
已是暮春,雜花生樹,輕寒薄暖。院外的海棠結了零星花苞,屋裏長案上每日皆剪新鮮的花束供著,香氣約,倒省了玉鼎熏香。侍僕婦都被盛煜趕出去,屋裏靜悄悄的沒人,風從開的窗扇吹進來,簾帳翻,亦拂過他冷峻的臉龐。
魏鸞放輕手腳,將窗扇掩上。
躡手躡腳的走到床畔,拿走兵書,才彎腰要幫他蓋被子,男人修長的手卻忽然抬起,穩穩握住手腕。旋即耳畔風,盛煜單臂抬起勾住脖頸,往跟前攬了攬。魏鸞猝不及防,腦袋被他勾著湊近,幾乎在他臉上。
若不是雙手撐住床榻,怕是能栽到他懷裏,在他臉上啃一口。
魏鸞驚愣過後,懊惱地打他肩膀。
「著傷還裝神弄鬼的,嚇死人了!」
男人的角了,旋即抬起眼皮,「怎麼這麼晚回來?」咫尺距離,呼吸織,他泓邃的眼底藏幾分不滿,彷彿等了很久似的。
魏鸞忍不住翹起角,坐直子。
「原本是送到城外長亭就回,誰知路上見熱鬧,耽擱了許久。夫君既醒著,正好瞧瞧這個——」說著,將那金條取出來遞給盛煜,「章經表哥跟道士賭錢,贏了金條又說是道士蒙他,夫君慧眼如炬,瞧瞧這東西是真是假。」
盛煜不甚興趣地掃了一眼。
屋裏線不及外頭敞亮,打眼瞧過去,並無差別。
不過魏鸞既特地拿回來……
盛煜仍手接在掌心,這一掂,便覺出不對勁了——這金條的重量,跟制的金條分量稍有不同。他眉目微,將那金條的澤外形細細看了兩遍,才問道:「你是說,章經跟道士賭錢贏了,這金條是道士的?」
「對啊,好多這種金條。」
尋常道士沒這麼多銀錢,有這本事的,也不會跑到賭坊里跟紈絝混。
盛煜掂量著手裏的那枚金條,思索片刻,有了猜測:「道家有種煉丹,做黃白朮,在銅、鉛里加上雄黃、雌黃、砒黃等,煉出的東西葯金,瞧著跟黃金一模一樣。早先有些人以此魚目混珠,發跡起家。」
「難怪……」魏鸞喃喃。
「怎麼?」
「章經說這是假黃金,將道士轟出去,一堆金條全扔了。那管事得知緣故卻忽然變臉,非但沒再打道士,還讓隨從們把金條搶回來。想必他是知道背後,怕東西泄出去,為外人所知。」
盛煜聞言神稍肅,「你懷疑葯金跟章家有關?」
「否則管事張什麼?」魏鸞反問。
這樣說來,事確實蹊蹺,若果真是葯金與章家有關,連同先前的私鑄錢都能有眉目。
盛煜不由也坐起,問詳細形。
聽罷魏鸞的敘述,心中愈發篤定,說明日便代玄鏡司細查。
不過——
「金條是時虛白撿的?」
「嗯,他恰好路過。別瞧他放浪形骸,原來心細的。」魏鸞覺得時虛白幫了大忙。
盛煜想起那位驚才絕艷的畫師,卻是眸漸濃,悉的氣悶之重新浮到口。自從得知魏鸞對青梅竹馬的太子周令淵無意后,盛煜已許久不曾有這種覺了。然而此刻,想著那日眷對時虛白的誇讚,弟弟對那人的追捧,再聽見魏鸞這無心的誇讚……
兩面之緣而已,就能瞧出心細了?
盛煜隨手丟開金條,臂攬住魏鸞的腰肢。
「記得京城傳聞他極擅人圖。」
「呃——確實。」
「聽說還在背後畫你,不示人?」盛煜淡聲,目在眉眼間逡巡,攬著腰肢的手臂也愈收愈。隔著單薄的春衫,纖腰不盈一握,在魏鸞的脯到他膛時,盛煜看到領口出的春,眸更深,結滾了滾,雙臂將錮。
原本沉如深淵的眼底亦湧起波瀾。
這樣的目似曾相識。
魏鸞想起不久前的那夜,也是在這張床榻上,盛煜深晦的目如同溽熱的舌尖,寸寸過的。不由有些張,不懂盛煜為何忽然提這個,只手護住寬鬆微敞的領口,辯白道:「都是些無稽之談,夫君別聽人瞎說。」
瓣紅,氣息如蘭,蔥白的指尖護在前,更是蓋彌彰。
盛煜中咕嚕一聲。
傳聞是否瞎說他不知道,但數夜夫妻同榻、照料傷口,多年練就的剋制自持早已瀕臨崩潰,此刻人,更是勾渾竄的熱。他猛地扭滾向床榻裏面,天翻地覆之間,便將魏鸞扯到床榻,困在下。
腰間傷口撕裂的痛楚清晰傳來,盛煜渾不在意地輕輕皺眉,目只盯著。
「他不會對你有意吧?」
聲音微啞,他問得如同戲謔。
魏鸞卻不敢說。畢竟若是強行否認,以盛煜的子,怕是會就勢問怎知時虛白的心思,那是自尋死路。遂著肩膀謹慎道:「他是否有意,與我何干?我已嫁給夫君,是這曲園的夫人了,曲園外閑雜之人的事,我才懶得管。」
說著話,角微微翹起,有那麼點甜言奉承的意思。
盛煜果真被取悅了。
歡喜湧起時,蠢蠢的指尖忍不住到麗的眉眼,他隨即低頭,吻上的。
這張,是真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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