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容眼神倏地暗淡下去,連忙碎步跟在他左右,才免得自己失態。
沒事的,江華容安自己,當年陸縉都已出征開拔了才嫁過來,興許他本就不知他還有個妻,自然不甚親近……
***
國公爺尚有傷病,拜見完老夫人之后便歇下養傷了,于是平長公主便只把陸縉到了自己的立雪堂里,詢問這兩年的事宜。
陸縉一貫寡言,只簡略的提了一提。
他雖輕描淡寫,但長公主從那只言片語中仍是猜出了其中的兇險,忍不住紅了眼眶:“回來便好,你不知年初那一回誤傳你死訊,我同你祖母有多急,往后可不許再去邊地了。”
陸縉并未說好,也未說不好。
長公主見他愈發沉穩,于政事上自有一派見解,便不再過問,只揾了淚:“也罷,仕途我管不了你,但這家事上我還可當一當家。”
可話鋒一轉,也覺得荒唐,忽而又不知如何開口:“當初你父子皆出征在外,邊事又萬分兇險,你祖母放下不下,為傳承香火做主替你擇了一門親事,恰好忠勇伯府的那位嫡對你有意,可惜你走的太急,連婚儀都沒來得及,便只好抱拜了堂。后來我寫信知會了你,你……已經見過了吧?”
陸縉想起了今日跟在他旁的那個婦人,略一沉:“見了。”
長公主這才松下一口氣,這個獨子有時竟比他父親威勢更甚。
抿了口茶:“你知道便好,江氏門第不高,除了相貌,其他也平平,同你并不相配,但伯府當初不計較時間倉促,讓人嫁了過來,江氏畢竟也守了兩年,誤傳你戰死的時候更是大病一場,你既回來了,阿娘還是盼著你同好好相。”
對這個妻子,陸縉并無覺,剛剛才見了第一面,現已忘了樣貌了,只記得香氣略重。
但正如母親所言,這兩年江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沉聲應承下來:“兒子知道了。”
“既如此,你們今晚便圓房吧,你如今已二十有三,連二房今年都得了一,你也該有個孩子了。”長公主又接著道。
陸縉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妻子,姓江,姓王,對他來說并無區別,于是淡淡嗯了一聲,此事便算敲定。
長公主看著兒子無可無不可的模樣一時又有些心疼,都怪老太太一時糊涂。
若是他同江氏的來,自然更好。若是實在不喜,便替他尋幾個可心的妾室。再若不行,便要重新了,總歸江氏尚未族譜,當年也未正式拜過堂,不過徒留一個名便罷了……
此時,江華容正在披香院里生悶氣,盼了兩年的夫君對竟如此冷淡,這讓一直相貌出眾,自小便人矚目的江華容不能容忍。
幸而沒多過久,立雪堂那邊便傳來了讓晚上準備圓房的消息,江華容臉也轉晴。
但一想到今晚是庶妹要替,心火頓時燒的更旺,忿忿地盯著那床大紅的鴛鴦被和懸掛著百子千孫帳的描金彩漆拔步床,幾乎要盯出一個窟窿來。
還是孫媽媽勸忍下一時,江華容了自己尚且未消下去的小腹,才不得不派人去了水云間通傳。
聲音卻極為嚴厲。
“讓準備沐浴吧,但一定讓守夜的使看好了,切不許狐,更不許多言,事后便立馬回來,一刻也不許多待。”
旁的孫媽媽卻有些遲疑:“可如今現在懷上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姑爺看起來便是個寡的,小娘子若是溫小意些,或當真有別樣的本事豈不是更好,娘子是否……”
孫媽媽話未說完,便被江華容青著臉打斷:“我是正妻,郎君自然要敬重我,哪里需要這些籠絡的手段?若是敢使出下乘的花樣來魅郎君,我必饒不了!”
孫媽媽從前是梁氏邊的得力使,梁氏將送來國公府,就是防止江華容拎不清。
梁氏還曾私下代過,關鍵時候,讓孫媽媽便宜行事。
于是,孫媽媽應了一聲,面上恭謹地答應下來。
一出門卻換了臉。
盤算著,話是需傳的,只是該反過來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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