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并不肯接。
“怎麼,你嫌不夠?”裴時序彎,曲起一膝跪在江晚面前,“你若是不甘,殺了我也行。”
“阿,你想怎樣都行,只是不許離開我。”
他說著便強行掰開江晚手指,將刀柄塞進手里。
江晚不愿,裴時序反握住的手,強的拉著握著匕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
“來,往這兒刺。你力氣小,這兒最是薄弱,只要稍稍用力,便會刺進心口,我不出一刻便會沒命。”
這話必然是殺了許多人之后才能得出的經驗。
仿佛殺豬宰羊似的,又像練的劊子手,最知道如何能最快殺人。
一刀下去,輕易便能結果命。
江晚只覺得手腳冰涼。
刀尖抵著天水碧的直綴,已經劃破一刀口子。
搖頭,躲避的更厲害:“你別這樣。”
“阿,沒事,你不用怕。”裴時序握著的手猛地又往里扎了一分。
霎時,刀尖便見了紅。
“住手!”江晚趕蜷回手。
裴時序悶哼一聲,卻微微笑:“夠不夠,阿?若是還不夠,那便再進一寸。”
握著腕的手驟然又用力,江晚拼命蜷著手:“哥哥,你冷靜一點!”
“阿,我只想讓你解氣。”
裴時序聲音溫。
可配上滿手的,卻只教人頭皮發麻。
鮮紅的已經順著刀尖流出來,流到了江晚指里。
“夠了,真的夠了,你會沒命的!”
江晚覺自己快被瘋。
然裴時序卻猶嫌不夠。
他握著沾滿的刀刃,笑:“若是能死在你手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簡直是瘋了!
江晚眼睜睜看著鮮從他指里往下滴,生生被出眼淚。
當刀尖刺的更深的時候,用盡渾的力氣才終于將刀掙開。
咣當一聲,匕首墜地。
裴時序也陡然單膝跪倒在地,角逸出一跡,卻微微揚著:“阿,你解氣了嗎?”
江晚只覺得到都是濃重的腥氣,再一看裴時序心口還在滲,猶豫了一刻,還是一邊忍著害怕,一邊回頭:“快救人!”
“……是你?”
黃四趕趕了回來,一看見滿地的和江晚手邊的匕首,揮起禪杖便要對江晚下手。
“誰讓你的?”裴時序極為不悅。
黃四一愣,再看向裴時序口的跡,趕低頭,去給裴時序包扎。
然尚未包扎好,不遠便傳來了馬蹄踏踏的聲音。
是陸縉,帶著軍趕來了。
黃四瞥了一眼遠黑的人群,眉眼一凜,趕帶著裴時序上船。
“我不走。”
江晚遠遠的看到了一件玄的大氅,腳步不控制的要奔過去。
卻反被黃四推搡著往船上去。
“小娘子您可不能走!”黃四不放。
江晚腳不便,想掙扎卻完全掙不開,生生被推上了船。
陸縉遠遠的瞧見一抹耳環的影,鞭子重重一甩,亦是加快了步子。
然等他們趕到時,大船還是開了,恰好橫著一人的距離,可不可即。
東湖雖是湖,卻也是江河海之,只要出了海,怕是便難攔回來了。
張巡檢立即吩咐解開停靠的船追上去。
陸縉卻想的多一點,裴時序既然能在東湖渡口留下退路,必定還會有后手,于是著心急,先命了人去查看。
“仔細查查,尤其是船底。”
這一查不要,再細看,幾艘船皆被裴時序命人鑿穿了底。
一旦下水,怕是不久便會沉沒在海里。
張巡檢倒一口冷氣:“不愧是紅蓮教,手段如此狠辣!若是大人您沒發覺,咱們今日恐怕便要葬魚腹了!”
“可,咱們沒船,該如何是好?”
陸縉瞥了眼不遠被推進船艙的江晚,快速逡巡了四周,一邊讓軍去找船,另一面趁著裴時序的大船即將駛離的時候直接踩著另一艘停靠的船飛登上了甲板。
“大人!”
張巡檢驚一聲。
船上可是一群亡命之徒!
衛軍隨其后趕追上去。
然裴時序見狀立即命令人加快揚帆:“快些!”
只差了一步,衛軍還是沒登上去。
而陸縉上船的同時,被縛住的江晚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沖開了裴時序的桎梏,快步撲向陸縉。
“你怎麼來了!”
上尚有傷,直接跌進了陸縉懷里。
陸縉一把攔住,瞥了眼上的夾板,眉眼沉,頓時殺心四起。
“疼麼?”他不答,反問。
江晚搖頭,只抓他袖:“你不該上來的。”
“哪有什麼該不該?”陸縉將江晚護在后。
只有肯不肯罷了。
裴時序瞥見這一幕,眼底凌厲,一抬手直接命令道:“抓住他!”
船上的數十教徒迅速上前,拔刀將陸縉圍了一圈。
裴時序了大氅,則看向江晚,語氣溫:“阿,過來。”
江晚瞥了眼對準陸縉的雪亮劍尖,卻沒應,反倒站出來擋在陸縉前面,語氣堅決。
“你要他,先我。”
一句話,比剛剛的刀更傷人。
裴時序垂著側的手緩緩攥方下間的氣,又重復一遍:“阿,你不要胡鬧,刀劍不長眼,過來。”
陸縉看了眼江晚秀氣卻微揚的眉,眼底暗了暗。
實話說,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一個小姑娘護在后。
明明量只到他的肩。
細弱,偏偏脊背的極直,用不大的子盡力將他擋的嚴實。
陸縉角微翹。
兩方僵持不下。
對峙的這一刻,裴時序面沉如水。
不遠軍也已經找到船正在趕來,陸縉瞥了眼海面,手搭在江晚腰上:“信我嗎?”
江晚下意識的點頭:“信。”
陸縉笑:“我還什麼都沒說。”
江晚側目:“你說什麼我都信。”
“來,把眼閉上。”
陸縉聲音低沉卻十分讓人信服。
江晚看了一眼洶涌的海面,又看了眼裴時序,很默契地,沒說什麼,閉眼的同時手環住他的腰。
下一刻,陸縉握住江晚的腰,趁著周圍人不注意直接抱著跳下了海。
“阿!”
裴時序完全沒料到。
他快步沖上去,深藍海面上卻只剩下了攪起的浪花。
當著他的面,終究,還是選擇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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