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不自在地搖頭:“沒什麼,趙大人費心了。”
“當真?”趙監軍皺眉,他印象里,陸縉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賞歸賞,罰歸罰,縱然下手輕些,意思意思還是要的。
趙監軍只當是這小娘子害,將袖中的瓷瓶遞了過去:“江娘子,這是我備的瘡藥,消腫化瘀最是好,你莫要同我見外。”
這軍中的人未免太赤誠了,江晚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拒絕。
正此時,陸縉忽地也掀了帳。
一玄勁裝,外罩黑狐大氅,腰佩長劍,姿拔,一進來便擋住外面大片亮。
趙監軍向他行禮,他淡淡地應一聲,直接而過,走向江晚,眉心一皺:“大清早的,怎麼穿的這麼薄?”
說罷,便直接解了披風替江晚系上。
這語氣,如此親昵。
這作,恍如人。
趙監軍頓時如遭晴天霹靂,瞪大了雙眼:“你……你們……”
江晚窘的抬不起頭,干脆扯了陸縉的袖擋住臉,躲在他后。
陸縉神倒是淡然,一手攬住了江晚的腰:“這是我未過門的夫人,年紀小,胡鬧,不打招呼直接來了,昨日勞累監軍接引了。”
“……夫人?”
趙監軍眼睛瞪的更大。
忽然又想起了幾位同僚私下的話,說他們這位將軍同妻妹有些曖-昧,那位,好似也是姓江來著,恐怕,就是這江娘子了……
若是如此,昨晚的哭聲,分明是他們的-趣罷。
趙監軍心中一驚,完全沒料到這般離譜的傳言竟是真的。
他心底震撼不已。
好嘛,那他現在,豈不是當著頂頭上級的面,給他的夫人獻殷勤?
趙監軍趕低頭,把藥瓶連忙塞回袖:“不敢,屬下不過是盡分之事罷了,萬不敢領功。”
陸縉瞥了眼他黑紅的臉,也沒難為他,只讓他下去。
趙監軍頓時如釋重負,看也不敢看江晚一眼,趕快步離開。
江晚自打聽到了“夫人”兩個字,耳尖便燙的快了,埋怨了陸縉一眼:“你干嘛這麼直接。”
“早晚瞞不住的。”陸縉只是笑。
江晚卻仍是不放心:“可軍紀最是森嚴,你又是主帥,公然違紀,會不會對你不利,要不,我還是走吧?”
“無妨,我已理好了,你只管安心留下。”
陸縉神平靜,攬著往里去。
江晚不太通軍中之事,但陸縉是主帥,事又一向周全,他說沒事,必然便沒事。
江晚便沒多想。
雖然留下,但為了避免搖軍心,江晚仍是做男裝打扮,幫著趙監軍一起給將士們分發春。
那些將士已然知曉了份,但大約是陸縉提前理好的緣故,并不意外,態度也十分客氣。
軍中仍是一副格外祥和的樣子,沒有毫流言。
江晚漸漸安下了心,分發完春后便由人陪著逛了逛。
大約是連番取勝的緣故,軍中的將士極有士氣,練兵時喊聲震天,江晚路過時只覺得耳朵要被震破。
而不遠的山上,則是裴時序敗退的居所,江晚遠遠的看著,心頗為復雜,便暫時不去想,只去了傷兵營帳,幫著隨軍的大夫照顧傷員,也算是替他贖罪。
陸縉白日里軍務繁忙,江晚只有在用膳時方能見他一面。
到了傍晚,陸縉方出空,要帶江晚去學騎馬。
江晚不過是從前通信的時候偶爾提過一想學騎馬的事,見他如此繁忙,本不想打擾,但陸縉執意,便只好跟他一起去了山坡。
早春二月,青草微萌,柳條也了枝,山上融化的雪水汩汩的順著溪澗奔流,一片萬更始,生機的樣子,的確比被上京有趣許多。
說是學騎馬,但自打被抱上馬后,走了一小段,江晚便皺著眉,渾不自在。
陸縉瞥見幾次,約猜到了緣由,一手托住的腰:“還疼?”
江晚用細細的白牙咬住,不肯回答。
陸縉沒再說什麼,朝出手:“今日算了,來,我抱你下來。”
江晚猶豫片刻,低低嗯一聲,還是將手搭到他肩上。
下了馬,眉目舒展開,然抱住陸縉的時候,陸縉齒間卻悶哼一聲。
“怎麼了?”江晚臥在他臂間。
“你太重了。”陸縉笑。
“才沒有。”江晚臉頰微紅,哪里重了,明明從前,他直接懸空將抱著走時都毫不費力。
埋頭,又抱了他。
雙臂一合攏,陸縉忽地又腳步一頓,微微皺了眉。
這回,江晚敏銳地察覺不對,眼神微微凝著:“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陸縉神如常,將緩緩放下。
“沒有麼?”江晚實在太悉他了。
陸縉越是云淡風輕,便越說明不對。
“你是不是傷了?”皺眉,想要察看。
陸縉卻擋住的手:“你想多了,如今正在休戰,并無異樣,我并未出軍營,怎會傷?”
江晚一想也是。
但細細去聞,鼻尖卻縈繞著一若有似無的草藥氣息。
突然想起了那二十鞭子,陸縉說過他理好了,但究竟是怎麼理的卻沒說。
軍紀如山,哪里這麼容易揭過的?
份越高,越要謹慎。
即便陸縉手段強,這些將士對的留下表現的未免也太過平靜了些,竟然一異議也沒有。
二十鞭子,他上的草藥氣息,還有今早,早早便起了……
江晚突然想明白。
心口重重一沉,眼睫緩緩抬起:“你該不會,是替我了那二十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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