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鬧了個紅臉，這才緩緩松手。

林啟明看了眼站在不遠的陸縉，眼神又恍惚了一下，以為是裴時序，沒忍住口而出：“若是當我勸著些，如今你邊站的應當是三郎了吧，興許孩子也該有了”

江晚渾微微僵。

“罷了罷了。”林啟明又住了，“說這些做什麼，看起來，陸縉待你是極好的，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江晚眼底亦是怔忡，垂了眼，讓林啟明替去裴時序墓前燒點紙。

裴時序臨走前一直想看看穿嫁的樣子，但到底還是來不及了，將婚的消息告知他，也算全了他最后的心愿。

林啟明走后，江晚便同陸縉回了府。

如今正是梅雨時節，悶熱難耐，江晚貪涼，總想吃點冰的。

但曾經過寒，雖養的面紅潤了些，但氣到底還差點，陸縉無論如何都不許，不但不給吃冰，睡覺時連冰都用的極。

平日就寢時，明明自己最是怕熱，忍著一的汗也不許讓人往冰鑒里加冰。

江晚自從夏后便被他拘著，從前在伯府，偶爾還能出來買上一兩回，雖吃完偶爾會腹痛，但尚能忍。

婚后，連冰飲子的影都沒見過。

偏偏，一路上街市兩邊盡是賣楊梅水，荔枝水的吆喝聲，江晚漸漸坐不住，扯了下陸縉的袖子：“就來一碗，行嗎？”

不行。陸縉闔著眼靠在車廂上，眼也未睜。

“一口，嘗一口總了吧。”江晚討價還價。

半口也不許。陸縉太了解的脾。

東西一旦到了手里，他決計攔不住。

“你江晚悶悶地扭頭看著窗子，剩下時候皆不再說話。

車廂里忽然安靜下來，陸縉有些不適應。

“惱了？”陸縉一向淡于口腹之，不甚了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想法。

江晚趴在窗邊，搖頭：“沒有。”

話雖如此，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形形的小攤。

看的人有幾分不忍。

實在太了解他，最知他看不得如此。

陸縉明知江晚是在故意裝可憐，還是松了口：“只一回。”

“真的？”江晚原本還垂著的眼瞬間放了，角溢出得逞的笑。

又發覺自己大約笑的太明顯，迅速斂了笑意。

陸縉只覺好笑，也沒拆穿，只提醒道：“倘若腹痛，可不要找我哭。”

“哪就有這般弱了”江晚胡嗯了一聲，心里并不當回事，掀了簾子便下了馬車。

作之快，看的陸縉低笑一聲，由著去了。

只是，他忘了江晚有多招人。

買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個書生模樣的人靠上去了。

江晚原本正和晴翠挑花了眼，遲疑著要選哪種。

后猛然靠過來一個人，趕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誰？”

那年看的愣了一瞬，才想起來自報家門，原來也是個侯府的小郎君，然后又熱的給江晚參謀:這家的荔枝水最是好，適合你這樣的小娘子。”

江晚低聲謝過。

那年又接著搭話，話沒說話，陸縉忽然闊步過來。

“還沒好？”

陸縉一寶藍直綴，姿拔，腰帶環佩。

一站過去，登時便將人完全罩住。

“好了好了。”江晚趕點了個荔枝水。

陸縉看了眼那加在里面的冰，皺眉又攤主去了一半。

江晚雖不愿，還是答應下來，站到了他后。

那年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圈，恍然大悟，看向陸縉：“您是這位小娘子的兄長吧？”

陸縉臉瞬間黑沉，垂著側的手緩緩負在后：“我是夫君。”

“夫君？”那男子瞠目結舌。

時下子只要及笄便可束發，像江晚這樣剛婚的，的確與未婚的小娘子分不清。

“怎麼，不像嗎？”陸縉反問。

淡淡的一眼瞥過去，的人抬不起頭來。

那年汗，趕低頭：“像。”

陸縉臉愈發的黑。

那年又趕改口：“不、不對，不是像，就是，叨擾您二位了。”

說罷，他匆匆的離開，余卻仍在一步三回頭的瞥著江晚。

江晚忍不住笑了一聲。

陸縉扶著上了馬車：“笑什麼？不過是個沒眼力的罷了。”

江晚猜測道：“未必是那年的錯，興許是我們年紀差的大，才惹了旁人誤會。”

“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他擺明了是故意接近你，只有你這樣天真的才信。陸縉幽幽地道，“你剛剛可是看了不眼那小郎君，怎麼，看眼了？”

江晚趕搖頭：“不是我，是陸宛，喜歡這樣的，一向念叨著有多好，我不過是好奇，看一看有什麼特別罷了”

陸縉嗯了一聲，淡聲問：“哦？那你覺得剛剛那人有何特別的？”

江晚回想了一下那年的模樣，誠實道：“年紀輕，有朝氣，熱，還有點莽撞。”

“年輕，有朝氣？陸縉品了一下，“那你是覺得我們年紀差的大？”

江晚回想起剛剛想吃冰的事，忍不住埋怨，若是他們年紀相仿他必不會拘著，小聲道：“一點點。”

“是麼？”陸縉慢條斯理褪了手上的扳指。

江晚看著他放下扳指，頭皮微微發麻：“你做什麼？”

你不是嫌我老？我自然得證明證明。陸縉似笑非笑。

陸縉如今二十有四，正當壯年，意氣風發。

這樣的男子，比之十五六的年更加穩重，比之而立和不之年又多了幾分剛氣，正是最好的時候。

尤其他劍眉星目，經過了一年的征戰，廓更加分明。

江晚頓時發覺剛剛的話引起誤會了，頭搖如撥浪鼓：“沒有，我怎麼會嫌你？”

分明是怕還來不及。

可已經晚了，陸縉手一抬，撈住的腰直接從窗邊拽到他膝上。

連車廂都晃了一下。

江晚子猛地前傾，幸而有陸縉一手擋在窗邊，才免得頭撞上窗沿。

他腕上的手串卻被掙的斷了開，指頭大的碧璽珠子滾了一地。

陸縉今日刻意選了一條顛簸的路，等馬車一路停到國公府前時，江晚是被他抱下來的。

馬車一停，有碧璽嘩嘩地滾到了車底。

陸縉將江晚放在一旁，俯去撿拾。

晴翠知道這手串對他們二人極為重要，也跟著去車底幫著找。

這手串一共十顆，找了好一會兒，只找到了九顆。

晴翠便彎繼續找，陸縉手一合包住掌心的碧璽，卻住：“不用了。”

晴翠詫異，正要詢問，江晚卻也低聲開了口：“你先回去。”

晴翠頭一抬，看到江晚微并著，臉頰櫻暈，一副站不穩的樣子。

哦，明白了。

晴翠迅速低了頭，先回了披香院，又讓人備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