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聽到了那番話，兩人因此也鬧翻了臉。

 四娘子低下頭，猶豫了一陣，吞吞吐吐道，“三姐姐，之前的事，是我......”

 就這麼一句，也沒人去打斷，四娘子倒自己不再往下說了，扭了一番見蕓娘沒開口，又自個兒岔開了，笑著道，“多謝三姐姐，沒想到姐姐繡得這花樣都賽過我了，等將來三姐姐到了國公府，我必定常上門去叨擾，還三姐姐不要嫌我吵。”

 蕓娘本不想多言，但又沒忍住，彷佛青玉再一次附，緩緩地道，“從前四妹妹也老說羨慕我，可我居小院，見不得天日，反而是四妹妹在外看得比我高，見得也比我多，四妹妹所說的羨慕，實則并不是因我當真過得有多好，而是我想得開，你每回見到的都是我無憂無慮的笑，由此你便覺我沒有了你那樣的煩惱，可人活在這世上，誰又能順遂？四妹妹不是我，又怎知道我沒有難過，沒有流過淚呢？”

 至......蕓娘輕聲道，“四妹妹好在父母雙全。”

 今日一走，多半不會再和有來往，蕓娘最后一次掏了心，“四妹妹，別總拿自己的不利，去同別人僅有的一點優勢來比，那樣，除了讓自己想不開，更難之外，還自個兒讓自個兒掉了價，四妹妹要是自己都看輕自己，又怎能指旁人高看你呢？”

 “可憐能謀得一時幫襯，關不長久，一輩子很長，四妹妹想要什麼，還是得靠自己去爭取吧。”

 這兩個月，每日都來自己這兒，圖的是什麼，青玉和連穎都給分析了個徹。

 傍著挑一個好人家，然后再借著機會同裴安套上近乎，最后再許個兒，連王家大房一并拉扯上......

 幫不了。

 自己到了國公府，都是一把抓瞎，且，也不能這麼做。

 裴安能在走投無路之時娶了自己，已經激不盡了，斷不會如白眼狼，給他添上半點累贅。

 嫁出去的，潑出去的水，就是被王家潑出去的那瓢水，將來只會滋潤裴家，也只會向著裴家。

 今日要不說明白，明日找上的就不只是四娘子了，恐怕還有大爺，大夫人。

 橫豎他們關系不好，早就得罪了，往后說句不好聽的，見不見，自己說了算。

 四娘子半天都沒出聲，臉紅一陣的白一陣，正尬尷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大姑娘和二娘走了進來，四娘子得救，趁機挪開了位置。

 大姑年二姑娘一來，屋子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沒說一陣話，門口突然傳來了一串震耳的竹聲，嬤嬤眼疾手快，拿起邊上的紅火蓋頭，一下搭在了蕓娘的頭上，神激，“新郎來了。”

 大姑娘一愣，“來了嗎？”

 話音剛落，院子里的丫鬟，踢著擺便從穿堂外跑了進來，揚聲道，“快，快告訴小姐，姑爺來接親了。”

 裴安確實到了門口，浩浩的隊伍，跟了幾百號人。

 前去堵門的是王家三位公子。

 如今在場上，裴安叱咤風云，別說王家三位公子，就連王家大爺，連個見面的機會都沒，今兒上門來接人，王家一邊忐忑不敢多為難，一面也想借此長個面兒。

 王老夫人早就打好了招呼，不可胡鬧。

 王家大公子先行上前試探，要是他不愿鬧，他們應付一番便罷，裴安倒是放下了場上那副冷漠勁兒，頗有興致地陪著他對了幾首詩。

 狀元之才并非虛來，幾首之后，對的大公子面紅耳赤，二公子恨鐵不鋼，看得鬼冒火，一時也忘了王老夫人的代，拉開大公子，上前要同裴安比劃拳。

 裴安似乎也玩起了興致，繼續奉陪。

 幾論之后，二公子同樣輸得面紅耳赤，接親的個個緒高漲，沖著王家三位公子道，“還有什麼，盡管使出來，咱姑爺有的是本事，憑實力過關。”

 大公子二公子都敗了，只剩下一個三公子立在一旁，裴安看了過去，笑了笑，主問道，“可要賜教？”

 見過娶親的，但很見到這樣張揚且囂張的姑爺。

 后圍著的人又是一陣哄鬧，三公子子本來就靦腆，突然被問，抬頭又見一張如玉雕的英俊面孔，正含笑看著他，臉瞬間也跟著紅了起來，忙搖頭，“沒，沒。”

 “開門吧。”裴安脊背一，看著跟前的上門。

 他裴安娶妻，只會憑真本事進門。

 門扇一打開，外面的人齊齊涌了進來，義跟在裴安后，幾乎被人群推著往前走，這才拿出了錢袋，開始散銀錢。

 蕓娘已經出了院子，一面被青玉牽著往門口走，一面聽小丫頭激地稟報，裴安是如何憑一人之人，贏了三位公子爺。

 同之前旁人當著的面兒夸刑風一樣，蕓娘聽著很是用。

 自個兒將來的夫君有出息，誰不高興？

 蕓娘沒有父母兄長，今兒送親本安排了長兄大公子，結果二公子嫌他走路太慢，幾步迎上來，“哎，我來我來。”

 說完便從青玉手里接過了蕓娘的手，心地提醒，“三妹妹慢些，前面要有臺階了。”

 蕓娘聽到是二公子的聲音，莫名松了一口氣。

 許是上回不問先借了他的馬，事后他不僅沒計較，還說了幾句心話的緣故，對二公子有了一親近。

 二公子領著，看了一眼站在前方正等著的新郎兒，突然湊近道，“三妹妹今后還是自己放機靈點，這位妹夫實在是太厲害，你要想盼著二哥替你出頭，恐怕二哥有心也沒哪本事，干不過啊。”

 蕓娘沒忍住，輕笑出聲，心頭不由暖了暖，“謝謝二哥。”

 二公子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將的手往上一托，隨后的手心便落到了另一個手掌之。

 沒有上回在球場牽時那麼涼，帶了一暖意嗎，還未多，隨后便被那只手掌穩穩地握住。

 “小妹就給裴大人了，還請裴大人日后多多包容。”二公子說不來那些腔，臨了憋了這麼一句，倒像是個兄長的樣子。

 “自然。”

 兩個月不見，本已覺得陌生疏遠了，此時再聽見那道聲音，彷佛又找回了往日的悉，腦子里的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

 他牽著，緩緩往前。

 到了花橋前，彎時，又聽到了一聲，“小心頭。”

 —

 新娘子進了花轎，紅的車簾一落，邊上隨轎的人便唱了一聲，“起轎。”

 一切順遂。

 隊伍接上人，熱鬧熱鬧地返回，街頭的百姓早就候著娶親的隊伍回來，遠遠瞧見新郎后跟著的一頂花橋，頓時激了起來。

 蕓娘的耳邊早被竹聲，嗩吶，銅鑼聲淹沒，等到了街市，耳邊便是沸騰的人聲。

 街邊兩旁，陸續不斷地響起了一道道祝福聲，“祝裴公子王娘子，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新婚大喜，天長地久。”

 .....

 一聲詞窮了的，“福如東海，兒孫滿堂。”徹底地將大伙兒的緒帶了起來，笑聲充斥著整條街。

 蕓娘聽著外面的熱鬧，忍不住從簾里，往外瞧了一眼，只見到一道道影從跟前閃過。

 偶爾瞥見的一張臉，均是帶著笑。

 如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這般風風地出嫁。

 曾經也幻想過自己將來出嫁時的景，算計從王家到邢家有多步路，坐上花橋，會不會還沒坐熱，就要下轎子了。

 今日一切都不同，可心口，似乎并沒有什麼憾。

 反而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安。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公子的聲音，“裴公子，咱們蕓娘子就給您了，還請好生疼，往后夫妻同心，和睦相。”

 接著又有小娘子道，“蕓娘，咱們裴公子也給您了，請好好照顧，天冷記得替他添。”

 話音剛落，馬背上的新郎倌兒彎從旁邊小廝遞過來的籃子里，掏出了一把糖果，灑向了人群，“放心，定不負所托。”

 穩沉的一道聲音，不大，可蕓娘還是聽到了，也不知怎麼了，鼻尖莫名一酸，一個晚上沒哭，如今淚珠子倒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轉。

 蕓娘低下頭，心底輕輕地道，“裴安，此生嫁你，我也必不后悔，余生必不相負。”

 —

 接近黃昏，接親的隊伍才回到國公府，又是一波熱鬧，竹聲響徹了天。

 進府后，接著便一堆的講究儀式，蕓娘一頭懵，只管跟著紅綢另一端的人走，到了火盆時，旁邊有嬤嬤扶著胳膊提醒，“。”

 拜堂禮。

 高堂上位的位置，僅有裴老夫人一人坐著，蕓娘蓋著蓋頭此時也瞧不見人，只恭敬地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蕓娘子轉了個方向，朝著向對面的人，目從蓋頭底下，瞧著他一方紅的袍擺，緩緩地彎下了。

 “禮，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