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府上來了人,主仆二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廊下每隔一段,都放置了一盞油燈,二公子旁的小廝看了一陣,突然一愣,“怎麼像是三娘子?”
二公子一扇子敲到他腦袋上,“三娘子回家用得著趕這大晚上,不知道白天來?”
小廝立馬捂頭,“也是。”
“趕走,別讓母親看到,明兒要事出不去,拿你是問......”
說話聲傳耳,蕓娘腳步未停,埋著頭匆匆出了府門,去了西南角,牽出馬匹翻上馬。
回到國公府,月亮已升上了高空,青玉和義立在門口正等著,見回來了,義上前去牽韁繩,青玉舉著燈籠上前。
隨進了門,走了一段,青玉才湊在耳邊,低聲道,“宮里來了消息,陛下增兵兩萬,支援襄州。”
能從皇帝手里要出兩萬兵馬,實屬不易,蕓娘松了一口氣,有了兩萬兵馬,襄州的勝算又加了幾,定能再堅持一陣。
但留給的時間卻不多了。
兩萬兵馬一到襄州,襄州的局勢再也瞞不住,天下沒有不風的墻,就算把控得再嚴實,風聲也會傳進皇帝的耳朵。
屆時知道明公主并不在,而是裴安和顧家在襄州同北人抵抗,皇帝定會然大怒。
而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此次皇帝派兵攻打北國,得了民心,再天降神石,寓示著天子圣明,朝中反他的聲音徹底地消失,個個歸順于他,便也不再需要裴安這把刀,有裴安在,反而了他的一個污點。且張治的人頭也已經拿到,加上國公府同他的恩怨,無論是從哪一點考慮,皇帝都不會再讓裴安活著回到臨安。
可皇帝圣君的形象一旦樹立了起來,便沒有那麼容易得掉。
待襄州的真相傳回來。
不只是皇帝,世人都會知道,襄州并非是南國公主明在把守,而是‘死’去的顧家老將軍,被世人唾罵的‘臣’裴家、還有兩千余名沒有份的活死人王家軍、在拼死守護,只會讓皇帝騎虎難下,縱然他心中再恨,也不會明面上去為難,裴安反倒更安全。
便借此機會,恢復裴家的名聲。
北人攻南國時,是顧家,是王家,還有國公府世子裴安以死在抵抗,此番功勞,誰也別想搶了去。
可唯一一點弊端,皇帝雖不能對裴安怎麼樣,國公府卻還在臨安,他的妻兒,老祖宗還在。
如今,老夫人已有了著落,便只剩下了自己。
不會走,要留下來,即便是最后一刻,也要將皇帝堵死在臨安,等著裴安歸來。
蕓娘將腦子里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轉頭同青玉道,“明兒再同宮中遞個信......”
上回裴安同計劃時,說的是中秋,殊不知中間出了這麼多岔子,一番耽擱,中秋已過,下一個節氣便是半月后的重。
明春堂的人該進來了。
兩人代完,一回到屋里,連穎便迎了上來,“老夫人擔心夫人子,適才派人送來的一盅燕窩。”
在皇帝面前稱孕,自然要做全套,如今府上上下都知道有了孕。
老夫人也知道,一日三餐都會讓人送補品。
跑了這一趟,確實有些了,蕓娘坐在外面的圈椅上,讓連穎將燕窩端來,捧著碗喝了大半,神似乎好了一些。
回到臨安大半個月了,蕓娘一刻都沒松懈過,生怕自己一個閃失壞了事,深知綁在上的早已經不是自己一條命,而是幾個家族,千上萬的命。
心頭的事太多,偶爾半夜醒來,再也睡不著,熬到天亮,神自然沒了之前,倒是像極了初孕時的反應。
蕓娘坐在圈椅上看了一會兒月亮,一安靜下來,腦子里便全是那張臉。
看了一陣,閉上眼睛,眼瞼遮住了微紅的眼圈,及時掐斷了心頭攀爬上來的思念。
裴安,一定要平安。
—
襄州。
北軍四次攻門未功,已惱怒,第五次攻門時,來勢兇猛,烏泱泱的兵馬從對面沖上來,從遠看,如同千上萬只螞蟻,麻麻,馬蹄所到之地,掀起了黃沙風暴。
趙炎站在王荊的旁,眼皮子一跳,“這都是人嗎......”
王荊聽到此話,側目看來他一眼,笑道,“小郡王怕了?”
趙炎吞咽了一下嚨,“怕什麼?從小就沒我怕過的東西......”
話音剛落,一只箭頭突然飛了過來,落在了馬前不遠,趙炎臉一白,忙往后退,罵了一句,“靠,烏王八蛋,百里穿楊啊!”
旁的弓箭手也瞬間張了起來,手中弓箭不由拉滿。
“原地待命!”王荊一把勒住韁繩,及時穩住軍心,神張地盯著敵軍一點一點地接近,一直等到對方到了弓箭程范圍,才拔出腰間長劍,高聲道,“放箭!”
號角聲立馬響了起來。
敵軍很快靠近,來的全是鐵騎,說也有兩萬人馬,就算立在那不,讓南人的弓箭手挨個,也能讓人手。
趙炎頭一回見到這樣的陣勢,面上再無玩笑。
王荊的神也微微起了變化。
兩萬力旺盛的鐵騎,對一萬余疲憊的殘兵,就算他有那個信心,底下的這些人難免會膽怯。
王荊舉起手中長劍,正重振軍心,后方城門突然打開,一陣馬蹄聲,帶著聲聲吶喊沖了過來。
趙炎、王荊齊齊回頭,只見前頭一人,穿戎裝,一手握長劍,一手勒住韁繩,飛馳而來,即便只能看到半張臉,單憑其如松的姿,和那悉的氣勢,兩人一眼便認了出來。
王荊一震,沒反應過來。
趙炎也愣在了那,不敢相信,抹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神才激地喊了一聲,“裴兄!”
裴安沒有理他,坐下鐵騎未停,出長劍,帶著后的兩千余騎兵,直奔前方北人而去,明朗的聲音留在了后,“臨安國公府裴安,奉命率朝中一萬援兵,助襄州,不殺天狼終不還。”
裴安兩千余人馬當先沖了過去,再聽有一萬援兵,軍中的士氣瞬間鼓舞了起來。
王荊舉起手中長劍,眼中無半點懼,對著后的一萬余將士,激揚地道,“我南國兒郎無懦夫,犯我家國者,死!不殺天狼終不還!”
“不殺天狼終不還!”
“殺!!”
戰鼓鳴雷,號角聲震天,所有的兵將飛快地朝著對方而去,頃刻之間,兩方人馬匯集在了一起,廝殺聲響徹了半天邊。
刀劍相,鮮飛濺。
愿得此長報國,何須生玉門關......
我南國兒郎,愿向天地奉上一命,換家國永固,后輩不欺凌。
北人將領阿迭瞑,一眼便看到了前面的裴安。
當初在建康,一個接親,一個送親,兩人曾打過道,若非裴安賣他一個面子,他恐怕早已被鬧事的百姓刺殺。
倒是沒想到,如今竟然到了馬背上,是一條漢子。
阿迭瞑沖他一笑,目囂張,“裴大人,別來無恙,念在本將同裴大人相識一場的份上,今日我給裴大人留了一個全尸,如何?”
話音一落,一只羽箭迎面朝他飛來,阿跌瞑臉一變,慌忙偏頭,箭頭幾乎著他的鬢邊刮過。
衛銘收回弓,繼續對準了他。
阿迭瞑當場罵了一句北人語,提刀沖向裴安......
—
損失了兩萬兵馬后,北國皇帝派來的都是銳。
半個時辰過去,卻并沒有發揮出多大的優勢,不過往前進了十里,連城門都不到,阿迭瞑漸漸地開始著急,“上弓箭!”
后方的軍隊剛列出來了一個陣型,還沒來得及架上弓箭,側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靜,來勢兇猛,連著腳下的一塊土地都在震。
北人錯愕地回過頭,只見黑的一群山匪,喊著口號,兇猛地殺了過來。
州明春堂的一萬人馬到了。
三十名單將,個個都是狠角,鐵鉤子甩過來,一勾便是模糊。
阿迭瞑臉遽變,高聲喊道,“退!”
“撤!”
裴安早就料到了,親自率馬,堵住了他去路,坐在馬背上,這才取下頭盔,出了帶的一張臉,白皙的皮被鮮澆染,莫名出一讓人驚悚的妖艷,將適才的那份輕狂還給了他,“留你半條命,如何?”
—
第五次攻門,北人將領阿迭瞑投降。
北國兩萬人馬,再次淪陷在了襄州城外,所有的馬匹糧食均被南人所占。
不僅如此,南人開始反攻,趁機占領了北國邊境的一座城池,連夜架起了盾墻,將戰場移到了北國。
襄州取了空前的大勝,整個城池一片歡呼聲。
王荊和趙炎留下來,清理戰場,安傷兵,裴安則帶著明春堂的一幫子人到了后方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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