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去。"

男人聲線清冽，短暫的四個字不疾不徐在耳畔響起時，秦芒眼睫快速了下，默默遠離了他兩米距離。

輸了輸了。

厚無恥，還得是這位。

賀泠霽說要換沙發，效率很快。不多時，便有人抬著新沙發過來。

賀夫人出來時，甚至沒有發現樓聽黛已經離開了。更無視了換沙發的工人。

“你們小夫妻離那麼遠干嘛?”

仿佛只是隨口問了句，然后直接拉著秦芒的手，笑瞇瞇道： “芒芒寶貝～”“快給媽媽簽個名!”

秦芒原本還打算跟賀泠霽八卦一下樓聽黛到底什麼世的，讓這樣一個知溫婉的人，這麼在意。

還有!

到底為什麼能以貴客的份，在賀家進進出出。難不真是備胎?

這又被婆婆打得措手不及。有點懵。關鍵時候，還是下意識地看向賀泠霽。

賀泠霽云淡風輕地提醒： “媽最近在看《京華舊夢》。”

賀夫人點頭，尚未維持住貴婦的形象。無論什麼年齡段，見了喜歡的演員，都是眼睛亮亮的。

秦芒看著婆婆大人遞過來的一沓海報。都要簽，越發驚訝。

賀夫人有點不好意思： “我有幾個朋友，也喜歡你這部戲。”

這倒是真話。有賀夫人的安利，以及親自包場，可以說是全豪門圈的貴婦都去看過這部電影。

賀夫人跟兒媳婦吐槽： “省得們每天見面都要聊什麼孫子孫，說自家也就算了，還要說咱們家。"

秦芒還興趣， “他們說什麼了?”

賀夫人輕輕哼了聲， "就是說你們夫妻兩個基因這麼好，一定要多生幾個寶寶才行，還說要多多益善。"

秦芒還以為這是什麼新型的催生方式。

頃刻間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再過個幾十年，不會也變這樣吧?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聊老公聊孩子聊孫子。嘶——想想就覺得可怕!

等老了，想聊珠寶，聊收藏，聊演戲，聊環游世界。而不是家長里短。

秦芒紅張了張，剛準備說什麼時。

卻聽婆婆繼續道： “芒芒你放心，爸媽可不是那種討人嫌的長輩，催婚催生的，孩子應該是的結晶，想要為延續脈，而不是傳宗接代，都2023年了，不興這套。"

所以眼看著賀泠霽結婚兩年了，秦芒又是上升時期的明星，賀夫人卻一點都不著急催生，就是這個原因。

夫妻不好，孩子生下來也只是雙方的累贅。夫妻好了，孩子是順其自然的事。

非但如此。

賀夫人還特意囑咐道： “你演戲上很有天賦，不要浪費了，一定要多拍幾部戲，能讓媽媽有電影看。”

“電視劇也可以接幾部，媽媽也喜歡看。”

賀夫人一點都不覺得有個當演員的兒媳婦是豪門恥辱，反而以秦芒為榮。不然也不會整天拿著海報去向其他人安利《京華舊夢》。

第一次。

秦芒真真切切地到了來自于母親無條件的支持與信任。以‘商業聯姻’為名砌的厚重墻壁，慢慢開始崩塌。

“謝謝您。”

“媽媽。”

"媽媽。"

“乖。”

直到在老宅和一群依舊不怎麼悉的賀家族中人吃過飯。素來耐心極差，懶得應付這種場合的秦芒，角一直翹翹的。

吃過飯后。又被賀栩澄拉去聊了很長時間圈八卦。

去年超常發揮，考上了重本，全家都將這功勞按在了賀泠霽上，非說賀栩澄是蹭了賀泠霽的‘狀元之氣’才能超常發揮。

族里其他長輩聽了，愣是讓家里還沒高考的小輩們，都來蹭一蹭賀泠霽的‘仙氣’。

不過賀泠霽平日里不好相的印象已經固定了，因此，一群小朋友繞著賀泠霽圍了一個以客廳單人沙發為中心，直徑兩米遠的圓圈。

看得秦芒嘆為觀止。

回家途中。

黑加長普爾曼疾馳在馬路疾馳，比慢慢飄落的雪花還要迅速。

車廂，秦芒蹭到賀泠霽旁，細白指尖著他的致如藝品的腕骨：

“哎呀，我幫賀總賺了這麼多錢錢，賀總有什麼獎勵嗎?”

賀

泠霽長指把玩著垂落在自己膝蓋上的烏黑發。慢條斯理道： “獎勵你……幾個億?”

秦芒一下子坐直了子，腦子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東西，一臉正氣： “最好是真的幾個億。”“我可不要你那……什麼玩意兒的幾個億。”

賀太太的表向來都是寫在臉上。漂亮臉蛋上的小表很是嫌棄。

賀泠霽薄噙著淡笑，屈指彈了下的小腦瓜： “肖想賀某的?”“想得。”

秦芒震驚地著他，剛準備擔袖子打回來： "賀泠霽!你怎麼還顛倒黑白!"

聽秦芒一旦發脾氣，就喊自己的名字。

想起白日里真意切喊‘媽媽'的模樣，漂亮剔的眸子里，有孺慕，有珍惜，有驚喜，完全不像是往日里什麼都不在乎的傲張揚模樣。

“了媽，那我什麼?”

賀泠霽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秦芒反應很快，靈的眼眸轉了轉，故意拉長了語調： “你——”“哥哥。”

靡麗清甜的音，像是玫瑰鑄的劍，緩慢刺進心臟，而后碾彩瑰艷的花泥，沿著心臟脈，游走于的每一寸骨髓。

秦芒攤開白生生的手心： “哥哥，獎勵～”端得就是能屈能!

下一刻。一張黑卡遞到的手里，男人長指握著纖細指尖，慢慢圈了。

賀泠霽微微一笑： “獎勵。”“我的副卡。”

副卡?!!

在秦芒刷了自家小叔叔的副卡之后，從此以后零花錢就了固定，再也沒有得到過這種大佬真正無限度的副卡。

秦芒眼睛驀地就亮了，恨不得捧著親兩口。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張張小錢錢，而是滿滿當當的亮晶晶寶石!

一聲哥哥，一生哥哥!

秦芒將副卡揣進了小包包里，然后換了去捧賀泠霽的手，親親他的指尖， "哥哥賺錢辛苦啦，哥哥麼麼噠!"

見這幅小財迷的模樣，以及冰涼指尖那點溫，賀泠霽眸底閃過淡淡笑弧。

*

然而副卡是到手了，秦芒卻沒時間花。

有錢不能花，簡直就是人間最痛苦

的事。

攝影棚。

秦芒一襲淡金鎏金長，金耀眼迷人，得恍若古希臘神，攝像師不斷地按著快門。

中場休息時。

孟庭為難地走過來， "大小姐，樓聽黛在外面。"“說有話想跟你說。”

樓聽黛?

秦芒差點忘了這個人。上次見面還是兩個月前的大年初三。

那天在老宅吃完飯，就好奇地直接問了自家婆婆，樓聽黛到底怎麼回事。

秦芒素來是這個脾。有什麼便問，從不會憋在心里，自己胡思想。

也知道了的世。說實話，秦芒一點都不可憐。

樓聽黛明明已經比那麼多人幸運了，幸運地被賀夫人選中資助多年，到了極高的教育，甚至爬到了賀氏集團核心的崗位，若是知足，腳踏實地，未來不一定如何。

家世從來不能決定一個人尊卑。

自覺家世卑賤，其實是依舊活在那個山村里。人爬出來了。但是心沒有。

這樣的人，永遠不懂滿足。

秦芒對不興趣，隨意擺擺手， "不見，我跟不。"

對于一個對自己心存過惡意的人，秦芒又不是傻子，才不會去見呢。現在可是上升期的頂流明星。萬一樓聽黛玩臟的。咦。不見不見。

卻沒想到。樓聽黛見不到，卻給發了一條長消息。

秦芒倚在休息椅上，看著陌生賬號發來的兩條消息。指尖停在了刪除的鍵上。

【從今天開始我就會離開深城，不會再礙你眼。我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沒有一個能與賀氏集團比肩的家世，若是沒有秦家，你當真覺得，你一個十八線的明星，能為賀太太?

他自始至終便是高高在上，睥睨著凡塵，冷眼看人、間、、，不會心，更不會，所以你贏了又如何，只不過是個贏了個賀太太的份軀殼罷了，而他永遠不會上你。】

【他……】

視線停了幾秒。秦芒面無表、干脆利索地點擊刪除。

一堆廢話。

孟庭松口氣，就怕這位小祖宗，暴脾氣上來，赴約去撕人。很有眼

力勁兒地轉移話題，打開平板電腦給秦芒看， “你老公火了呢。”

“什麼鬼?”秦芒還真被他轉移了視線，垂眸著屏幕——

目便是這個月財經雜志封面人。

男人一襲矜貴優雅的西裝，灰藍眼瞳如神暗海，平靜地著鏡頭，面容一如既往的俊冷漠，修長指骨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香爐，裊裊煙霧縈繞，依稀可見無名指上那枚藍鉆戒指。端得是風雅從容，清貴得。極有商界大佬的風范。

是大家印象中的賀泠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