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離并未回頭,低聲輕喃:“我又不是為你傷,我就是眼睛大,被風迷了!”
當即縱馬疾奔,一路清歌漾!
“蒹葭蒼蒼……白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黃河風急浪高,大水嗚咽!
公孫離的詩經小調,很快沉寂在濤濤大河之中!
陸遠目送公孫離遠去,始終側耳傾聽!
這一刻忽然覺得,《詩經》小調,格外聽!
好似最唯的音樂,純粹而爛漫!
他當然不是多愁善之人,也不會在此傷春悲秋!
而且公孫離嬉皮笑臉,也正是要為他們沖上離別傷!
他也不長長息一聲,重新振作神,縱馬揚長而去!
自黃河進京,需要途徑河,弘農,以及孟津關,全程二百余里!
所幸此路已經有討逆軍,親衛軍,游擊軍跑馬而過,自然一路暢通!
何況八關,函谷關,伊闕關,廣關,大谷關,軒轅關,旋門關,孟津關,小平津關如今皆已空置!
這是朱儁建議,基于此八關早已因戰荒置,無法與京城保持兵道暢通,隨時補給資!
之前京城軍,可以依托函谷關,抵擋長安董卓!
不過面對來勢洶洶的揚州軍,此八關形同肋,不如割舍!
否則此八關分別駐兵,只會被揚州軍就地圍困,逐個擊破!
這等添油戰,老將朱儁自然不會犯!
何況城長二十里,寬六丈,高十六丈,本就是天下第一雄關!
如今京城也正如一個刺猬,十五萬軍護衛城,以待時變!
期間河東,以及徐晃,皆是京城要等的第一道變數!
這當然是京城的最佳應對,無論如何也好過以十五萬步兵,與揚州鐵蹄浪戰于野!
可惜如今河東被滅,徐晃逃竄,此事已經化作夢幻泡影!
反而揚州軍化解了京城的在外布置,終于可以對京城外圍大肆手!
而陸遠獨騎奔赴京城,也自可暢通無阻!
只是陸遠沒走多遠,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晴空霹靂!
“主公,你怎麼才到!”
許褚騎乘赤兔,風馳電掣而來,豪邁大笑:“末將聽周泰說起主公行程,見他要在此護衛主公,就順手將他趕跑了!主公現在今非昔比,出行哪能沒有護衛!周泰武藝平平,哪能當得起!”
他滿面喜悅,自顧自解釋:“主公放心,唐夫人和伏夫人已隨大軍進關,斷不會有誤!我陌刀軍八千將士,只有兩千兄弟傷了關節,無法從軍了!但他們回揚州清福,也算好事!”
陸遠微微皺眉,語氣平靜如水:“你傷勢如何?此次你未得調令,即領兵進關,準備如何解釋?”
“主公放心,末將傷勢無礙!”
許褚慷慨激昂,重重敲了敲膛,隨即卻是一聲悶哼,臉瞬間頹敗,一口淤也直接噴薄而出,遲疑著悻悻笑道:“只是還不能太用力,末將剛才跟周泰打架時,一時忘了!”
他抹去角跡,毫不在意,繼續道:“末將麾下八千兄弟,在哪都是休整,還不如在主公邊,為主公壯壯聲勢!即便真要大戰,兄弟們拋開重甲,對付京城軍,一樣砍瓜切菜!”
陸遠卻是臉一沉,猛地一馬鞭揮出,然大怒:“老子是問你,你無故違背軍令,領兵進關,如果有人質問,你如何解釋!我如果置之不理,今后如何領兵!”
“主公放心,末將問過小白臉,此事已有應對!”
許褚被一馬鞭得角溢,疼得齜牙咧,卻依舊咧傻笑:“主公軍令,是讓末將到海軍休整!那末將多走一途,到長江中的海軍也是一樣!只是末將傷勢過重,到了京城就走不了!”
他在皖城時就已追隨陸遠,一路南征北戰,自然看得陸遠心意!
此時也知道陸遠并非想要問罪,只是礙于軍規,不能視若無睹!
不過他已找徐庶問到良策,此舉自然跟軍規無關!
如果主公依舊執意讓他去海軍休養,那他就先領兵離去就是!
“可一不可二,傷好后自領一百軍!”
陸遠語氣淡淡:“此事要在全軍面前行刑,以此告誡諸將,功過不可相抵,軍令不可兒戲!哪怕我的軍令稍有,你等也不可在此上面做小聰明!如有再犯,就是砍頭重罪!”
他當然無意罰許褚,不過卻不能縱容麾下,兒戲軍令!
否則大軍各部自行其道,急關頭,后患無窮!
當然此事是他軍令并不嚴謹,倒也說得過去!
而他之前為了大軍戰力,也始終將麾下當作狼群,不甚在意紀律!
戰力與紀律之間,如同野戰部隊與維和部隊,本質就已大為不同!
一方專門為了殺敵,如果為了紀律給長敬禮,那就是給地方狙擊手做目標,坑長去死!
一方維持基本秩序,紀律森然,被褥都要疊豆腐塊!
他來自后世野戰部隊,當然不是電影看多了的傻缺,不會在戰時執著紀律!
只是此刻面對許褚,也不有了一種,給李云龍當旅長的無論!
“主公放心,小白臉也跟末將說過,此事不可再犯!”
許褚卻是長舒一口氣,咧笑道:“而且小白臉說了,末將此次違命,卻并不嚴重,剛好可以給主公整肅軍規!否則將來有兄弟犯了大罪,主公可能就真得為了軍規,無奈砍頭了!”
他對于軍,倒是毫不在意!
一百軍,也只是撓而已!
哪怕是在全軍面前,又有誰敢笑他!
當然大黑,大黃,趙大膽,以及不怕打的周泰另算!
反而是主公沒有執意將他趕到海軍,卻讓他心頭狂喜!
跟著大軍一起,終日喝酒吃,這是何等痛快!
到了海軍船上,連戰馬都騎不了,悶也得悶死!
陸遠當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點頭:“元直此言,倒是深得我心!”
他當即再未多言,一路縱馬疾行!
同時心思急轉,陌刀軍此次進關,京城外圍的總兵力就已可達六萬兩千!
黃忠統領的兩萬討逆軍!
周泰統領的一萬親衛軍!
趙云統領的一萬虎賁騎!
張郃統領的一萬游擊軍!
許褚統領的八千陌刀軍!
此外則有孫策,魏延,廖化等統領后勤軍,軍法兵等四千大軍!
這樣他則完全可以將許褚,孫策,魏延,廖化等大軍留下,虛張聲勢,牽制京城!
其余五萬大軍,盡可用于遷徙弘農百姓!
而弘農郡總計不過十一縣,八十余萬百姓!
大軍自然可以颶風過崗,五日搬弘農!
先將弘農的百姓,資,挪出虎牢關,進豫州!
之后由海軍轉運,盡數遷徙揚州即可!
陸遠一路思忖其中細節,駕馭絕影風馳電掣!
許褚呼嘯赤兔,寸步不離,如影隨形!
好在無論絕影還是赤兔,皆是絕世良駒,耐力非凡!
二人中途也未得間歇,剛到河,就已追上親衛軍隊伍!
大軍就地休整一夜,補足戰馬草料,就已再次起程!
一路塵煙滾滾,越過弘農,終于在次日黃昏抵達京城外圍!
目所見,是揚州大軍旌旗獵獵,軍營連綿無盡!
一隊隊揚州軍將士縱馬逡巡,威風無盡!
京城在前方巍峨屹立,如浪中磐石,巋然不!
一架架投石機在六丈寬的城墻上縱橫錯,兇威赫赫!
十六丈的城墻高不可攀,哪怕巨木也無法攀上,儼如天塹!
反而投石機借著投石機城墻高度拋,卻可將飛石三百步,變飛石六百步!
即便是投石機蓄弦一半,也足以拋出二百步!
整個城外二百步到六百步的距離,皆在投石機打擊范圍之!
哪怕大漢榮號開到陸上,野驢飛石六百步,也無法拋上十六丈高度!
而一道護城河則繞城而走,寬達十余丈,轟隆隆滾滾而過!
河面上的浮橋早已被燒毀,如同城墻上豎起的城門,毫無破綻!
大量京城軍手持強弓,則已趴伏在城墻后方,連綿二十里!
他們雖未出城,卻也并未如以往城池守軍一般倉皇失措,反而有恃無恐!
畢竟以京城高度,他們利箭足以拋到二百步到三十步!
一滾木則已在墻垛上堆積,出一半,蓄勢待發!
這些滾木隨時砸下,一路翻滾,足以覆蓋城墻下到前方三十步距離!
而且滾木勢大力沉,一旦進其打擊范圍,絕無生機可言!
顯而易見,這些正是京城守軍有恃無恐的底氣!
自六百步直到京城墻下,投石機,護城河,步弓手,滾木,已讓京城無懈可擊!
大漢有史以來,城也從未被人從外部攻破過!
即便是用云梯,拼盡人命,也難以搭上這十六丈高的城墻!
何況京城部,尚有十五萬軍守護!
陸遠打量城墻,這些正在他意料之中!
他上次倒卷珠簾進京,也曾震撼于京城的巍峨雄壯!
只是不曾想過,再臨京城,他則要以毀滅者的姿態!
這時,趙云等人呼嘯戰馬,風風火火而來!
“見過主公!”
眾將齊齊見禮后,當即開始熙熙攘攘!
“主公,你的軍帳已經布置好,還請先行休息!”
“主公,不必看城墻了,這破城攻不破,按計劃死他們即可!”
“主公,兩位夫人已經安置好,耳力好的兔崽子都被末將趕走了!”
趙云,黃忠,周泰,許褚,張郃,孫策,魏延,廖化,張遼,高順,太史慈等人俱在!
一時吵吵鬧鬧,熱火朝天!
只是周泰眼角還帶著一塊淤青,顯然是和許褚打斗所致!
不過此時卻已渾不在意,正在為主公夫人心!
“多日不見,還是一群混賬!”
陸遠環視眾將,同樣心頭歡喜,會心大笑:“先搭建一座高臺,告知天子,大漢大將軍求見天子,還請開城一見!”